真按這個做,別說遇水潰散,怕是連粘都粘不住。”
“假的?”秦紅梅瞪圓了眼。
“半真半假,”杜明月?lián)u頭,“底子像那么回事,關(guān)鍵處挖了坑。就等著我們跳進(jìn)去研究、討要更細(xì)的方子或工匠,好順藤摸瓜。”
“好個陽謀!”李恪冷笑,“想偷師?還想反手埋雷?”
他看向杜明月,“明月,你之前燒琉璃,不是弄出過幾爐殘的?那種混濁帶泡,像劣質(zhì)石頭的?”
杜明月眼睛一亮:“殿下是說……?”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李恪嘴角勾起冷冽弧度,“你手里不是有我們真正的、加了微量秘藥的琉璃方子嗎?
改!把里面‘冰晶砂’的量翻三倍!再加兩種看著唬人、實則礙事的礦粉!
弄個新方子出來……嗯,就叫‘透影琉璃’!要保證按它燒出來的東西,要么渾得像淘米水,要么脆得像薄冰,一碰就碎!”
杜明月心領(lǐng)神會,狡黠一笑:“明白!包管天衣無縫,讓偷師的栽個大跟頭!”
“另外,”李恪補(bǔ)充,“放點(diǎn)風(fēng)出去,就說恪記工坊正攻關(guān)一種能照清毫毛的‘水銀琉璃鏡’,難得很,卡在關(guān)鍵處了。要神秘,再留點(diǎn)像那么回事的破綻。”
引蛇出洞的鉤子,得下得香。
疏勒城集市,一個賣羊肉湯的突厥老漢正愁眉苦臉地加固他那被風(fēng)吹得直晃的帳篷樁子。
往常得費(fèi)勁挖深坑埋石頭。
這次,他不知從哪弄來一小袋灰撲撲的粉末,用水和成泥漿,直接糊在樁子底和旁邊的石頭上。
“老阿卡,糊泥巴呢?”旁邊賣皮貨的商人探頭問。
“嘿嘿,好東西!”老漢咧嘴,露出一口黃牙,“昨兒瞧見官家修烽燧的用這個糊石頭縫,跟長一塊似的!硬得很!
俺用兩串羊腰子跟個小工頭換的!叫……叫‘水泥’!試試釘死俺這破帳篷!”
小半天功夫,那灰漿硬得像石頭,帳篷樁子紋絲不動。
看得周圍商販嘖嘖稱奇。
另一邊,杜明月臨時的義診攤前排著隊。
一個裹厚皮襖、凍得鼻頭通紅的波斯胡商哆哆嗦嗦上前,從懷里掏出個絲綢小包,小心打開——
里面是面巴掌大、鑲銅邊的琉璃片,打磨得極光滑,雖不如后世玻璃鏡清晰,但人影模糊可見,比銅鏡強(qiáng)不少。
“尊貴的藥師,”胡商生硬的唐語帶著懇求,“這……呼羅珊帶來的‘照影琉璃’,值錢!我……腳凍壞了,痛得走不動,聽說您有神藥……用這個換點(diǎn)凍傷膏?”
他眼里全是希冀。
杜明月看看那稀罕物,又看看胡商凍得紫黑潰爛的腳趾,心里門清。
這是大食商人套取安西特產(chǎn)的老把戲了。
她沒多說,溫和點(diǎn)頭,從藥箱拿出個陶罐,挖了一大坨氣味濃烈、羊油胡椒特制的膏藥,仔細(xì)涂在傷處,用干凈麻布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