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個生徒里,有吏部尚書的小兒子,有太史局的年輕吏員,還有個看著木訥的少年,說是江南來的舉子,叫蘇明遠。
開課第一天,教的是”方田術”——算田地面積的法子。
先生剛在黑板上畫完矩形,蘇明遠就舉手:“先生,若遇著三角形的田,該咋算?”
先生一愣——這問題不在今日教的內容里。
他哪知道,蘇明遠是武后派來的細作,專盯著跟”火藥””軍械”沾邊的學問。
見先生答不上,蘇明遠心里冷笑:果然是皮毛。
可他沒留意,后排有個穿青衫的生徒正偷偷看他——那是長孫沖托人送進來的,是裴行儉的遠房侄子,專盯細作。
消息傳到安西,李恪正給工匠們講”杠桿”。
拿根長木桿撬石頭,比直接搬省勁多了。
老工匠們聽得直點頭,程咬金卻突然拍大腿:“早知道這法子,當年搬乾陵的石碑就不用累死仨兵了!”
秦紅梅從外面進來,手里拿著長安送來的密信:“查著了,那個蘇明遠是武三思的人。他爹是江南的鹽商,去年剛捐了個員外郎。”
”讓裴家侄子盯緊他。”
李恪沒停手,繼續在地上畫杠桿圖,”他想學火藥配方?就讓他看硝石煉法——摻了草木灰的那種,煉出來的硝石做不成火藥。”
杜明月捂著嘴笑:“虧您想得出來!到時候他拿著假方子回去交差,武后怕是要氣歪臉。”
風從作坊的門簾縫鉆進來,吹得地上的圖紙晃了晃。
遠處的駝隊又到了,商人們圍著新造的曲轅犁問價——犁頭按幾何角度磨的,比中原的犁尖鋒利得多。
”等格物館的生徒學上一年半載。”
李恪望著長安的方向,”武后就該知道,這學問不是她想禁就能禁的。”
可他沒說出口的是——蘇明遠雖然盯的是火藥,但算學格物館里,還有個生徒總打聽安西的水泥配方,眼神比蘇明遠還沉。
那是誰的人?
夕陽把國子監的飛檐照得發紅。
蘇明遠正假裝記筆記,筆尖卻在紙上畫著剛才先生提的”滑輪”——這東西若用在連弩上,會不會省力?
他不知道,身后的裴家侄子,正把他畫的東西,原封不動地抄在另一張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