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靈機一動,眼前一亮,大幅度轉過頭去。
“你推我過去看她。”
張天笑動作一滯,不可置信地掃過我打滿繃帶的腿和手:“……舊情復燃嘛,你要不要看看你現在的情況。”
“醫生都說沒什么大問題。你少廢話,馬上推我上輪椅。”張天笑還要說話,我直接一個仰臥起坐,逼近她面前,“我不親眼看到林星晨,我會認為她明天就要撒手人寰。”
張天笑長嘆一口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我抬上去后,跟著我的指引來到一間新的病房。
這間病房沒有什么人,經過兩個仍在睡覺的病人。我如愿以償終于看見林星晨。
“你,”我頭也沒回,手指一豎,“出去,把門關好。”
張天笑翻個白眼,盡管離開動作很大,但還是小心翼翼地合上門。
林星晨平躺在床上,呼吸均勻綿長,被子只蓋到一半,露出半截病號服。我望著她,隨后伸出手拉上被角。
我扭過頭去,視線落在床頭柜上的包。手機被放在一旁,但是因為沖撞,屏幕的邊角已經碎裂。
窗沒合上,熱風穿堂而過,吹散了室內的涼氣。我拿起那臺手機,開機。
林星晨仍然沒有醒來。
望著密碼鎖,我咽下口水,將屏幕湊到她的手指,摁下。
這是我
林星晨高中寫作文時起標題有個毛病,就是會將題目中幾個關鍵詞提取出來,然后不分青紅皂白地拼在一起。我曾經跟她說過這個問題,要求她好好研究別人的作文題目,實在不行去看點文學經典。你知道她說什么,她說“那些題目有點矯情”,片刻后,補上一句“除了你”。
現在這個文件夾里面的寫在文件名有一些簡直是回旋鏢,《秋山的落葉》《冬有碎玉聲》《春去花還在》,哦沒有夏天。
我皺起眉頭,糾結了一會兒。點進去其中一篇。
季節突然在窗外更替,夏日的枝繁葉茂燒成血紅,深秋的蕭瑟被冬雪覆蓋住。手指甲偶爾敲擊在屏幕上的聲音,滴答滴答,像時鐘走過。病床的人陸續醒過來,說話聲有一陣沒一陣,乒乒乓乓打開床頭柜找什么。
我本來想將文件界面切出去,可是手指懸在屏幕上方停下。打開林星晨保存的自己的文稿,發現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批注。每一句話后面都有注釋,我寫的文稿變成了文獻。
過了一會兒,我才回過神,左手放在膝上,細細端詳著林星晨。右手慢慢勾上她的小拇指,舉起來看了一會兒。
手指敲打膝蓋,我回到文件管理界面,將所有文件發給自己,刪除聊天記錄,關機,放回柜子。
“3號床,3號床起來了嗎。”
護士查完別人,走過來,見到我眼睛大了一圈:“……你為什么會下床!不是不讓你到處亂動嗎!”
一般來說,一旦不遵醫囑,護士的怒火都會很恐怖。我一個寒戰,剛想要張嘴解釋,她卻將話頭一轉:“嘖,這位病人還沒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