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渤海強忍著記腔怒火,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步履沉重地轉向了大殿走去。
他死死地盯著那正端著一杯茶,如品茶大師般慢品細琢的黑袍女人。
她戴著那副黑獅鷲的面具,仿佛那面具已經與她的臉融為一l,自他們來到這里,就從未取下過。
這還是他的親生女兒嗎?
他簡直不敢相信……
“顧玖夜……”顧渤海的話剛到嘴邊。
女孩猛地抬起頭,那一瞬間,她的紫瞳中仿佛射出了兩道冷冽的箭,帶著刺骨的寒意,似乎要將他一箭穿心。
“對不起,我忘了,你姓宮,叫宮玖夜……”顧渤海倒吸了一口涼氣,聲音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嚨般,緩緩說道。
“可既然你已經拋棄了我顧家姓,那又為何放出話讓我們過來認親?你這不是誠心愚弄我們?”
“對,就是愚弄。”宮玖夜不緊不慢地用茶蓋子輕輕刮了一下茶葉,仿佛在彈奏一曲悠揚的樂章。
茶香與手腕處奇楠佛珠的沉香交織在一起,如通一股清泉,讓人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真是奇怪,最近喝茶竟然容易上火,但這種感覺卻又如此有趣。
女孩的面具下,那微微上揚的小嘴角,恰似一彎新月,帶著淺淺的鉤子。
“你??!!”顧渤海只覺得一口氣如鯁在喉,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顧優芷見勢不妙,急忙上前勸解,一只小手仿佛輕柔的微風,順著父親的胸口輕撫,讓那口氣也緩緩地順了下來。
“爸爸,你跟宮姐姐好好說話,千萬別惹姐姐生氣,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呢。”
顧渤海又豈能聽不出顧優芷話中的深意,無奈地大手一攤。
“好好好,不管你是姓顧啊,還是姓宮,那都隨你,只要你開心就好。如今,你繼母在外面躺著……你怎能狠下心腸,視若無睹呢?”
宮玖夜斜睨了他一眼,目光猶如冷冽的寒星,落在小指甲殼的那一縷燈光上,寒若冰霜,美如畫卷。
唇角微微上揚,泛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
“顧渤海啊,你這話就搞笑了。想當年,我的母親身懷六甲……也是這樣,在外面躺著,哦,我還記得那一天正值正月,罕見的鵝毛大雪紛紛揚揚,我和我的母親就這樣被無情地趕出了顧家……”
“……”顧渤海的面龐瞬間變得異常,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血色,竟然在一秒鐘之內變得通紅。
“那一天特別冷,無法形容,那種刺骨的感覺,讓我都覺得自已會在那個寒夜中死去。母親帶著我跪在顧家門口,可無論怎樣哭喊,那道門都未開過。嗯,不對,那道門也有開過……”
宮玖夜緩緩地敘述著,仿佛在回憶一場遙遠的噩夢,又仿佛在講述著一個與自已毫不相干的故事。
“……”顧渤海的臉色漸漸由紅轉青,如通一尊被激怒的雕塑。
“出來的兩個仆人直接粗暴地拖拽著母親的兩個手臂,將她強行拖到了遙遠的街頭……那一幕,至今讓人難忘,因為我看到了從母親腿下流出來的血,拖了一路又一路……印在雪地里,像一條小溪,紅色的,刺眼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