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宛未理解她話中意思,只道她說要下山,是想回家了,于是說:“不必等我,泠泠姑娘若是想家,雨一停我就可以請卓玉大哥差人送你下山。”
女兒家臉皮本就薄,張泠泠說出前面那番話后已經心亂如麻,此時聽陸宛這么說,心中認為自己是被拒絕了,當下便用帕子遮了臉傷心的跑走。
留下陸宛站在原地,端著半碗喝剩的姜茶有些茫然。
大概是陸宛昨夜回來太晚,不知怎么就刺激到了青年,他居然開始嘗試著自己下床走動。
他腿上的傷處雖然愈合的很好,但畢竟還未好全,走起路來不似尋常人那般利索。
陸宛看他明明疼得皺眉,面上卻全是忍耐,心中有所不忍,便走上前去攙扶他。
青年倒也不客氣,將身體的大部分都壓到陸宛身上,害陸宛打了個趔趄,險些將他一起拽倒。
陸宛悶哼一聲,勉強穩住身形,兩手都架到青年身上以防他摔倒:“你……看著也不胖,怎么這般重。”
青年不搭話,他一手扶在陸宛腰上,鼻間都是陸宛發上清香,讓人有些心猿意馬。
青年的大手掐在陸宛腰上,只覺得手底腰肢不盈一握,柔中帶韌,令人愛不釋手。
陸宛原本想扶著青年先去桌邊坐下,誰想青年并不動,反而伸手扶在他腰間,將腦袋埋進他發間深深吸了一口,輕聲呢喃道:“如月,你身上好香。”
覆在腰間的大手越發用力,陸宛身體僵硬,架在青年身上的雙手下意識往前一推——
“嘭”的一聲悶響,青年跌倒在地上,還好他反應敏捷,及時將重心穩到手上,兩手堪堪撐住地面,否則腿上要遭殃。
陸宛腰上的余溫還在,他呼出一口熱氣,往后退了兩步,慌亂地看了青年一年,轉身逃回自己房中。
青年嫌張泠泠是女子,伺候他不方便,所以陸宛去找卓玉要了個男雜役來。
這個雜工原本是在廚房做幫工的,與陸宛同歲,膚色黢黑,一張臉精瘦,唯有兩只大眼睛格外的明亮。
拜托他去照顧青年,陸宛在桌前坐下,因為冒雨趕過來,臉上還有些潮意。
卓玉給他倒了茶,有些擔憂地看著他,問他是不是不舒服。
陸宛搖搖頭,垂著眼睛若有所思。
就在卓玉以為他不會說話時,陸宛突然開口了:“卓玉大哥,你說這世上真的有能左右別人心思的功法嗎?”
“嗯?”卓玉雙手交疊放在桌上,思索一番,慢條斯理道:“不曾聽說。不過有一些人,最會揣摩人心思,能夠抓住別人心中的漏洞,僅憑著幾句言語便可達到操縱人心的目的。”
原來是這樣……
陸宛垂下眼睛,鴉羽般的睫毛輕輕顫了顫,終于明白昨夜的古怪之處出在哪里了。
青年正是抓著他心軟的這一點不放,將他心里的那點內疚不斷地放大,到最后他真的以為昨晚都是自己的錯了。
可他回不回去,何時回去,本身就與青年毫無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