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再敢攔他,他滿身都是血淋淋的傷口,刀口摞著劍口,新傷疊著更新的傷,有些地方的皮肉都被劃爛了,看起來像是獄中惡鬼。
陸宛飛快地從樓上下來,蹲下身用手指探了探那名少年弟子的脖子,隨后搖了搖頭。
他死了。
就在幾息之前,他是個嫉惡如仇的少年,毫不退縮地持劍擋在具行云面前,試圖阻攔傀儡將其帶走。
不知道是哪個門派的弟子,哽咽著叫了一聲:“師弟……”
陸宛沉默著,伸出纖白的手指覆在少年眼睛的位置,動作輕柔地幫他合上了眼睛。
他站起身,看了少年的同伴一眼,“節哀?!?/p>
地上少年的同伴眼眶已經紅了,他胡亂用手背抹了下眼睛,粗聲粗氣道:“師弟,我會幫你報仇的!”
出了這等大事,峨眉顏面掃地,徐襄冷著臉靠在太師椅上,望著垂首而立的白依依冷哼一聲:“我峨眉派損失了一名弟子不說,就在你的眼皮底下,竟然還讓華山派也折了一名弟子?!?/p>
徐襄年輕時便不算是個美人,如今上了年紀,因為臉上枯瘦,顯得顴骨更高,嘴唇干癟,一副冷厲刻薄之相。
都說相由心生,她確實也不是個好說話的人。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她毫不顧忌白依依身為掌門首徒的情面,將她狠狠斥責了一番。
白依依低著頭不敢言語,還是明通長老看不下去了,打圓場道:“事發突然,在場的弟子又多,徐掌門也不必過多斥責?!?/p>
他道袍飄飄,面容和藹,看了白依依一眼,“再者說來,若不是白小侄及時趕到救場,說不定損失更加慘重?!?/p>
“明通道長不必替她說話,”徐襄冷冷道:“若非弟子無用,怎么會放那賊人跑了,還折了兩名弟子。徐襄教導無方,讓諸位看笑話了?!?/p>
在場的都是各大派長老,甚至有些門派的掌門親臨,聽徐襄這么說,青城派的長老連忙否認道:“徐掌門說笑了,那賊人敢來峨眉撒野,必定是有什么仰仗。”
眾人跟著附和,連華山派的長老都出來替白依依求情,徐襄的臉色終于緩和了一些。
從掌門處回來,蘭琦華顯然心情大好,竟破天荒地哼起了小曲。
她這幾日都陰沉著臉,難得有心情好的時候,她的心腹弟子點了油燈,忍不住多嘴道:“蘭姑姑好久沒笑過了?!?/p>
昏黃的燭光下,蘭琦華斜躺在榻上翹起嘴角,絕麗的面容在燭火的映射下竟有幾分溫柔:“師父最看重面子,師姐讓她在其余五派面前丟了如此大的臉面,這筆帳她遲早會算的。”
“對了,”她看了蹲在地上為自己捶腿的心腹一眼,“信送到了嗎,君燁有沒有說什么?”
心腹搖搖頭,低聲道:“弟子下去送信的時候沒有見到大公子,聞人姑娘說大公子今晚大概會來,沒有說是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