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宛剛從后山打水回來,卷了衣袖,露出一截修長白皙的手臂,手指關節處凍得泛紅,手里提著滿滿一木桶的甜水。
說來也怪,那后山中有一口水井,打撈出來的井水清澈甘甜,與尋常水井里出的水很不一樣。
“小師弟——”
一入院門,他便聽到有人拖著長腔叫他,四下張望卻見不到人。陸宛將水桶靠在墻邊放好,自己也立在墻邊,以免腹背受敵。
來人等了好一會兒,見他一語不發,自覺無趣,便從陸宛身后的那堵墻上翻下來。
一襲紅衣,披頭散發,在武當門派如此不修邊幅,除了楚尋真還能有何人。
雖然早就猜到是他,但真正見到他時,陸宛還是有些警惕地將手放在藏了銀針的衣襟處。
若是他再敢胡來,陸宛一定要把他扎成篩子。
他卻不知自己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讓往日安靜斯文的模樣變得有生氣了些。
像一只被人逼到走投無路的小鹿,被迫將鹿角朝向獵人。
即便這樣,小鹿的眼神仍是shi漉漉的,看起來沒有半分的威懾力。
楚尋真這人本就離經叛道,做事只想順著自己的心意來。
偏生他的武學天賦極高,站到了尋常人難以企及的位置。要是沒有被奸人所害一事,恐怕他才是武當下一任掌門的不二之選。
以往他還要顧及自己武當大師兄的身份,在門派中裝模作樣,照顧師弟師妹們。
如今他這個樣子,看似瘋傻,實則露出了自己的本性。
陸宛身后是墻壁,退無可退,楚尋真故意上前逼近兩步,瞇起眼睛:“小師弟,你似乎很怕我。”
陸宛微微皺眉,粉白色的唇瓣動了動,似乎要說什么。
他的聲音太小,楚尋真聽不太清楚,挑了挑眉,他身體略微前傾,朝陸宛湊近了些。
這次他聽清了。
“師兄……”陸宛抬起手指,看了楚尋真一眼,“莫要拿我做消遣了。”
說罷將手中銀針打入楚尋真的麻穴。
尋常人,若是被點一下麻穴,也要酸麻半天。
楚尋真雖有內功護體,但陸宛擺明了要讓他吃苦頭,竟直接將銀針打入他的麻穴。
沒想到這個瞧起來人畜無害的小師弟被逼急了也會咬人,楚尋真半邊身子都快失去知覺,卻依舊將無恙的那條手臂撐在墻上,看著陸宛被他困于墻壁前的陸宛。
陸宛從他身前鉆出來,提起自己的水桶,沖楚尋真莞爾一笑,極為動人。
“以師兄的武功,想必很快便能將體內的銀針逼出來,恕師弟不能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