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午坐在桌后處理事務,看到手下遞上來的情報,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教主離教多日未歸,教中事務暫由趙午和各位長老共同定奪,薛長老自然蠢蠢欲動。
聞人語雖莽撞,卻不傻,她傳回來的書信語焉不詳,只說她與教主出了些變故,趙午實在想不出來,究竟是何等變故將江雪瀾困在蝶谷。如今也不知教主那邊的情況如何,要他來說,教主這次的舉動,的確有些妄為。
表面上,各大派與千機教互不相干,若是江雪瀾真的出了什么事,恐怕六大派第一個坐不住。
當年江雪瀾登上教主之位時便鬧得風風雨雨,江雪瀾弒師奪位,六派蠢蠢欲動,還有薛長老在身后虎視眈眈,著實是費了一番功夫才坐穩教主的位子。
趙午望著面前的紙張看了許久,終是嘆了口氣,將情報收好,推開房門走到外面,負手凝望著夜色。
不遠處懸著的旗幡被寒風吹得獵獵作響,為夜色增添了幾分肅穆。
過了好半晌,趙午忽然開口,“林巳,陸公子他們一行上山,想必驚動了薛長老,你派人盯緊薛長老,看看他有什么異動。”
一個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影從暗處走出來,拱手聽命,后退著離開。
陸宛沐浴完,將散落在xiong前的shi發全部撥到肩后,回到桌前倒了杯冷茶,眉眼被燭火染上幾分暖色。
本以為此次來千機教能見到江雪瀾,沒想到他并不在教中。時隔多日回到千機教,陸宛發現自己并不怨恨江雪瀾,甚至在心中暗暗期待著與他再見一面。
那日在房中,晏時和掐住他脖子時說得并不錯,若是他不愿意,江雪瀾又怎能碰的了他。
他當時那么堅決地想要離開千機教,不過是著急與江雪瀾撇開關系,不,應當說是與魔教脫離關系。
倘若他留在教中與江雪瀾繼續糾葛,世人只會道他鬼迷心竅,無可救藥。
他雖涉世未深,卻也知道,一盆清水若是染上黑墨,便再也不干凈了。
將冷茶遞到嘴邊慢慢喝了一口,陸宛剛準備擦干頭發到床榻上休息,忽然聽到頭頂瓦塊響動。
那動靜一閃而過,凝神靜聽時又不見了,似乎方才的聲音只是錯覺。
陸宛不動聲色地放下手中茶盞,未曾察覺般從木椅上起身,吹滅燭火,借著月光坐回到床邊。
他望著門窗的方向,只有月光透過窗紙照進來,在地上映出窗棱的花紋的形狀,冷冷清清,并沒有什么可疑的影子。
即便如此,陸宛還是從枕頭下摸出一個布包,小心地取出兩枚銀針藏于袖口之下。
這里畢竟是魔教,邪魔歪道混雜之地,不似武當那般安全,小心一些總是沒錯的。
不過……武當弟子素來以仁義心腸為世人所稱贊,千機教雖人人喊打,但是經過此前一段時間的相處,陸宛發現里面有不少人也是像小均和他爺爺一般,是走投無路了才來投靠千機教。
還有許多下人都是普通人家的兒女,為了討口飯吃被家人賣到這里來。
看守陸宛住所的護衛說,自從新教主上任,只要是自愿加入教中的人,無論老弱病殘,教中照單全收,只要能做事,都有一口飯吃。
這里并不像外面傳聞那般可怕,陸宛也是慢慢在護衛和下人的口中了解到,江雪瀾御下極嚴,雖心狠手辣了些,但也……有好的一面。
陸宛曾因他不念舊情,在峨眉山下的破廟前打傷程軒師兄埋怨他,可他到底是留了程軒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