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象中的勃然大怒,程軒只聽得一句輕斥。
這就一聲,還綿綿無力,有些中氣不足。
“我賠我賠,我替你搗。”
程軒悄悄撤了臉前的扇子,就見江雪瀾不知何時也站起來了,他個子高上陸宛許多,正微微低著頭,牽著陸宛的手安撫他。
“那你——”
要求得到應允,陸宛顯然有底氣許多,他用空閑的那只手一指樹下的小席子,那張小席子上面還躺了不少其他的藥材。
陸宛指著那些藥材:“你把這些全搗了。”
他得了便宜,眼角眉梢都很得意,語氣中還隱約帶著些許撒嬌的意味。
江雪瀾便縱容道:“好,我搗,我都搗。”
陸宛被他哄高興了,手也被他放開,要去給程軒沏茶。
程軒沒見過這般好糊弄的人,只能說,陸宛從一開始就沒有太過生氣。
他不知道的是,陸宛無父無母,自小被姬慕容養在身邊,唯一的依靠就是姬慕容。
姬慕容對他很好,他卻不會恃寵而驕,反而乖巧溫順得令人心疼。
他自小便懂事,心腸也很好,就連蝶谷周邊的村鎮里最頑皮的孩子見了他也要收斂一些。
程軒走到石桌前坐下,等著陸宛去屋中拿茶具,江雪瀾沖他點了下頭,轉身去了另一間屋中,再出來時已經是衣冠整齊,黑發以玉冠半束,冠上插著一枚不甚精美的簪子。
許是簪子與江雪瀾發上的玉冠太不相配,程軒盯著那簪子看得久了點,直到江雪瀾在他對面坐下才收回目光。
陸宛還未出來,他坐到程軒對面,神情莫測地看了程軒一眼。
程軒沖他笑笑,轉頭看著樹下那一堆草藥,“江兄若是忙不過來,可以喊上門內的弟子一起,這點小忙,他們還是很樂意幫的。”
尤其是昨天,看了他和孟青陽的比試,不少弟子心中都躍躍欲試,想來找他討教一番。
只是江雪瀾看著很冷漠,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讓一眾弟子望而止步。
孟青陽面上也高冷,但他實際上面冷心熱,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江雪瀾的冷,是他明明對你笑著,卻讓你心里發慌,想要離他遠一些。
他很危險——習武之人的感覺通常比尋常人要靈敏一些,那么多弟子都不敢靠近他,那就是有問題了。
程軒今天過來,也是為了探探江雪瀾的底細。
雖說他是陸宛帶來的人,按理說是可以信任的。但他畢竟害的五師弟受了風寒,程軒整日笑瞇瞇的,內里其實有些護短。
五師弟再怎么不著調,可他畢竟是武當的人,心思也不壞,怎么能讓人這么欺負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