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簾高卷,案幾上,一枝青蓮靜靜插在白釉瓶里。
裴道珠跪坐在西窗下,看著天邊的云和月。
她被軟禁在這座寢屋,要等追查到兇手,才能被放出去。
因為崔凌人被殺之事,其他姐妹郎君都離開了金梁園。
昔日繁華熱鬧載歌載舞的園林,一夕之間冷清不少。
她輕輕吁出一口氣。
侍女進來送茶,恭敬道:“這茶是今春的君山銀針,我家主子吩咐,不得虧待姑娘?!?/p>
茶香四溢。
裴道珠卻沒有品嘗的心思,問道:“你家主子人呢?”
“主子被老夫人喚了去,大約是在商議什么事,已是待了一個時辰?!?/p>
裴道珠挑眉。
崔凌人死在金梁園,金梁園是蕭家的地盤,哪怕將來追查到兇手,崔家也肯定要問蕭家討些好處……
此時,廳堂里。
侍女小心翼翼地添上新蠟,大氣也不敢出。
蕭衡與蕭老夫人對面而坐,半張臉掩藏在昏暗里,令人看不真切他的神情。
溫潤的翠玉佛珠,一顆一顆捻過指尖。
過了很久,他低聲:“孩兒明白了?!?/p>
蕭老夫人的臉色和緩些許,望向蕭衡時,眼睛里藏著愧疚:“我也不愿委屈你,只是咱們家到底虧欠了崔家,讓你納崔家庶女為貴妾,是崔家唯一的要求……”
蕭衡很平靜:“孩兒知曉?!?/p>
“你一心想要北伐,但手上沒有兵權,終究是不成的。”蕭老夫人眉頭緊鎖,“與崔家聯姻,也有利于爭取朝堂上更多的世家支持。”
蕭衡頷首。
他的祖父被仇人削去頭顱,他的故都至今被異族占領。
他從懂事起,就被父親耳提面命,時時刻刻不能忘記國仇家恨。
無論用什么手段,都要率軍北伐收復疆土。
他沒資格委屈,也沒資格叫苦。
蕭老夫人頓了頓,忽然道:“今日在小竹林,我見你很護阿難。那孩子乖巧懂事,我十分喜歡。九郎……是不是也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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