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今天是不是哭過了?”
裴道珠緩緩轉過臉。
容色驚艷的錦衣少年,不知何時坐在了她的身邊,頭頂懸一樹淡粉梅花,藏起桀驁彎著眉眼,是最溫柔不過的模樣。
謝家小世子,謝麟……
明明只是兩三月沒見,卻恍如隔世。
他似乎又長高了些。
裴道珠笑了笑:“大正月間,才不會哭呢。”
“可是姐姐……”
謝麟忽然傾身。
他伸手,憐惜地按住她的眼尾:“再厚的胭脂水粉,也遮不住你紅了的眼……蕭衡他,是不是欺負你了?”
眾目睽睽之下。
裴道珠萬萬沒想到少年膽大包天。
她哪敢跟他距離這么近,連忙拉開身位:“沒有的事!”
謝麟的手頓在半空。
很快,他狀似不在意地收回手。
他笑道:“姐姐被欺負了,卻一字也不敢言,可是因為害怕身后沒有退路?我聽說隱忍又倔強的少女,都是因為無人撐腰,才養出來這種脾性。可姐姐跟她們又怎能一樣?
“裴家不能為姐姐撐腰,謝家卻可以。你父親那個酒囊飯袋不能護你周全,我謝麟卻能。所以姐姐,何必要學這小家子氣?”
許是這段時間跟著父親在官場和軍隊里歷練過。
他言語從容。
就連舉止,也比從前沉穩太多。
他已經隱隱有個小將軍的模樣了。
裴道珠一向伶牙俐齒,此刻卻無言以對。
少年的眼神太過熾熱,也太過溫柔。
像是要融化積雪的太陽。
她絞盡腦汁地醞釀詞匯,想著如何委婉地告知他,她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他不能再肆無忌憚地撩撥。
可還未等她想好言辭,少年像是看出她的窘迫,坦然地遞給她一盞酒,自然地換了話題:“才釀好的梅花酒,已經熱過了,姐姐嘗嘗?”
裴道珠接過,淺淺抿了小口。
她晃了晃酒盞,忽然瞥了一眼謝麟,意有所指般低語:“梅花酒入口清冽,只是后勁極大,不宜多飲……”
謝麟像是聽不明白,只淡淡笑了幾聲。
恰好幾個紈绔在不遠處喊他過去吃酒,他順勢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