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隔了一個客廳的臥室里,謝淮舟也沒有睡著。
他撤去了房間的屏蔽功能,時時刻刻聽著外面的動靜。
他明知道顧謹亦不會一聲不吭就離開,顧謹亦太心軟了,永遠當不了一個壞人。
但他卻還是如驚弓之鳥。
他低頭望著左手臂內側的一條疤痕,今天離開酒店的時候,顧謹亦曾經問過他,這條疤痕,是他父親留下的嗎?
他搖頭說不是,卻也沒告訴顧謹亦,這道疤從何而來。
在現在的科技水平下,這種疤痕只需要一個噴霧就可以去除,但他卻一直保留著,提醒自己到底錯過了什么。
這道傷口里,曾經藏過一個芯片。
他離開顧謹亦的時候,什么也沒有帶走,唯一帶著的,是顧謹亦買給他的光腦,是最簡易的款式,連接的是一張假身份卡。
他坐在飛行器上,冷靜又冷淡地吩咐手下過陣子去接顧謹亦,心里并沒有想好他跟顧謹亦的未來要走向何方。
但是當飛行器降落,他從窗內看見他父親的人把他們全部包圍的時候,他的身體遠比心臟誠實。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掏出了光腦內的芯片,用刀在手臂上割開了一道傷口,將芯片藏了進去。
他用止血噴霧噴在手臂上,那里看著又平整光潔。
誰也不知道他在里面藏著一個芯片,這個芯片沒什么特別的,沒有儲存什么驚天秘密,只有他年輕的愛人,絮絮叨叨的聊天記錄。
他的身體,比他的大腦反應更快。
在他被捕的那一刻,他藏起來的唯一一樣東西,是跟顧謹亦有關的紀念。
可惜的是,他被監禁的那半年里,身體雖然沒有收到傷害,精神卻一直被高壓折磨。
等他被救出來的時候,他花了快兩個月才完全康復。
而他手臂中的芯片也取了出來,留下一道猙獰的疤。
但因為一直藏在血肉里,這個芯片已經徹底損毀。商家的技術人員花了很久,才讓這個芯片重新能使用。
里面最后一條信息還停留在他離開顧謹亦的時候。
顧謹亦對他說:“早點回來。”
謝淮舟現在想起曾經的自己,只覺得可笑。
他怎么會錯誤地覺得,愛著顧謹亦的只是失去記憶的傅沉,而不是恢復記憶的謝淮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