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倫最近心情不錯。
遠征結束,雖然身為后勤,但他的工作依舊得到了認可,聲望也水漲船高,日常的資源調配順暢許多。
更重要的是,他終于把那群笨手笨腳的新丁牧師調教得能分擔大部分雜活了,自己再也不用像個高級雜役似的滿教區亂竄。
當然,還有一小部分原因——他那倒霉催的兄弟,情場失意、莫名其妙接了外勤、更莫名其妙被扣上瀆職帽子的德里克,終于結束了審查,重獲自由了。
這樣的美事當然值得慶祝。
所以,今夜下職的鐘聲一響,格倫就迫不及待地提溜著兩瓶花了他整整叁天津貼的上好蜜酒,哼著小調朝德里克的寢室走去。
他本來想從庫房順兩瓶更好的,但一想到德里克那可憐的酒量——幾杯下肚就倒頭睡,什么推心置腹的寬慰話都白搭,還是算了。
好酒給他是浪費,蜜酒正合適,微醺正好談心。
他推開德里克那間熟悉又略顯陳舊的寢室門,臉上堆滿了準備已久的、兄弟重逢的燦爛笑容,肚子里打好的“你知道這一個多月是我是怎么過來的嗎”、“正義大廳離不開你”之類的腹稿幾乎要脫口而出。
然后,笑容在看到德里克的瞬間僵在了臉上。
德里克沒有像往常那樣在擦拭他的佩劍或整理裝備。
他只是坐在床沿,背脊挺得筆直,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罕見地有些……茫然?
不對。
比茫然更深沉,是某種難以消化的,他這輩子都沒機會理解的東西盤踞在他的心間。
太熟悉了!
格倫的心猛地一沉。
上一次看到德里克這種魂不守舍的狀態,還是去年秋天在淚石神殿。
結果就是自己那天沒吃上早飯,光聽他詭異的婚戀觀了。
他忽然想到到德里克這次外勤是為了誰,又是因為什么才被隔離審查……
瞬間頭皮發麻,一股強烈的、調頭就走的沖動油然而生。
兄弟情深是一回事,但摻和進德里克那明顯是條死胡同的感情里,絕對是另一回事。
他這輩子和婚戀無緣,最怕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男女糾葛!
可惜,晚了。
德里克已經聽見動靜,緩緩轉過頭來。
他的目光落在格倫臉上,向他點了下頭,似乎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格倫硬生生把到嘴邊的“我突然想起還有點事”咽了回去,臉上的肌肉僵硬地扯出一個更大的笑容,晃了晃手里的蜜酒瓶子,試圖用夸張的語調驅散這令人窒息的低氣壓:
“嗨呀,德爾!我的好兄弟,可算把你盼回來了!瞧瞧,金色原野今春的好貨,專門給你洗塵接風!歡迎歸隊!”
他大步走進去,把酒瓶放在桌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努力讓氣氛活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