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只是開玩笑。
這個把規則刻進骨血里的男人,托姆教會的衛隊長,格倫寧愿相信洛加爾會在某一天突然宣布從此斷情絕愛,一心侍奉神明,也很難想象德里克會真的越界。
區別于他自己這樣的,需要終身侍奉神明的牧師,教會對于圣武士們的婚姻并不會過多干預。
但根據德里克一直以來的行為,他的誓言……
失貞對他而言不可能如其他人一樣毫無影響。
“神啊……”格倫喃喃道,他沖到德里克面前,急切地抓住他的手臂,試圖讓他正視自己,“德爾!你聽我說,冷靜點,誓言未必你想的那么死板,標準是活的,你不需要用婚姻來……”
“不。”德里克打斷了他,聲音不高,帶著一種決然。
他終于轉回頭,深黑的眼眸直視著格倫,里面沒有動搖,“不是誓言。是我的選擇,我的責任。”
“責任?”格倫幾乎要感覺對方瘋了,“什么責任?對她負責?德爾,你理智一點!
她是半精靈,她的壽命比你長得多,你老死了她還是現在這個樣子;她是吟游詩人,像風一樣不會為任何人停留,你不是都知道嗎?怎么又全忘了?
還有你要怎么負責?放棄衛隊長的職責,放棄你在正義大廳的一切,先不說樞機團那邊能不能同意,你真的能接受當個冒險者跟著她四海為家?
你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德爾。”
他語氣有些激動,卻是條理清晰,試圖點醒德里克。
格倫對辛西婭本人并無惡感,甚至欣賞她的勇氣和風趣,如果有機會,他非常愿意和她成為朋友,愉快舉杯共飲。
但正是因為他看得清,才更明白德里克的想法是多荒謬。
壽命、生活方式、責任歸屬……這些都是無法調和的矛盾。
德里克此刻的決定,在他看來不止是自毀前程,更是對兩人未來的極度不負責。
但德里克只是靜靜地聽著,不發一語——一如他每一次聽到了不愿意接受但又無法反駁的結論。
接著,他緩緩地、極其堅定地搖了搖頭。
“格倫,”他的聲音低沉下去,藏起疲憊和隱秘的期待,“我必須這么做。”
他的模樣,就好像是找到了某種理由,可以堂而皇之地將原本無法宣之于口的欲望表達出來。
房間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桌上那兩瓶象征著慶祝的蜜酒,在昏黃的燈光下,折射出甜蜜的光芒。
格倫看著好友的表情,感到強烈的無力。
他知道,自己說什么都沒用了。
至少這酒不能浪費了,他想。
他默默地撬開瓶蓋,給自己倒了一杯,仰頭灌了一口。
太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