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據了她絕大部分記憶的北地神殿此刻都變成了褪色卷邊的陳舊畫卷,連翻看都是浪費時間。
嚴寒空氣中的晨禱換成了溫暖的早安吻,無窮無盡的對于圣典的研習也變成了坐在他的懷中傾聽優雅的語調念誦著那些有趣的故事。
她再不用忍受毯子里那股難捱的霉味與每日粗劣的食物,不用強迫自己咽下那些帶著血腥氣的腌肉。
數不盡的珠寶與華服供她挑選,積攢千年的書庫向她敞開了大門。
在這里她不再是一個孤女,每一個見到她的人都必須尊稱她為女士,她夢寐以求的尊重與敬意唾手可得。
她沒有任何理由離開這里。
她的人生中從未有過這般滿足的時光。
而她的戀人,則向她保證這一切在她的有生之年,會與他的愛意一起永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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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拉姆想像過,再次見到辛西婭時很多可能的情景,但沒有一種是這樣的。
近一個月前的那次不歡而散后,他就再沒有找到和她私下談談的機會。
雖然他知道即使對方真的給了他這個機會,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確實做了超出床伴關系的多余的事情,并且并不打算改,他本也沒打算止步于此。
但他隱隱知道,如果放任辛西婭這次的冷處理,他將再沒有機會站在她的身邊。
徐徐圖之對她而言沒有意義——貝里安陪了她那么久,就差給她當狗了,不也連個承認都得不到。
唯一的變數就是他沒想到她會忽然消失在戰場上。
像是命運開的玩笑。
他沒有資格拋下責任去尋找她,這件事也沒有意義——貝倫之山貧瘠卻廣闊,在里面找一個不知道被扔到哪里的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他只能選擇相信她,從過往共同冒險的經歷來看,辛西婭也確實值得相信。
在野外生存對她而言不比通過表演騙到愚蠢貴族的金幣難多少。
更何況,她身邊還有那個衛隊長。
想到這個,托拉姆就心情復雜。
一方面有個實力強大的愛慕者陪伴可以很大程度上保障她的安全,但另一方面,鬼知道這一個月會發生什么。
剛得手的獵物被被其他人搶走的感覺讓他極為不悅。
雄性的占有欲和對于辛西婭安危的擔憂混雜著在他心中翻涌,他難以抑制焦躁,依靠戰斗與鮮血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清醒時思緒尚可壓抑,夢境卻不受控制,他常常見到她——有時是在與他初遇時的那顆橡樹之下含笑看著他,有時是他們那短短半個月親昵的記憶,但更多時候她會是一個陌路人,如這幾年的共事中,禮貌而疏離地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