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往日,以貝里安的性格,他肯定是要追問到底的。
那些過往他可以不去問,甚至說服自己不去在乎,但涉及她的身體情況,她怎么可以隱瞞他?
即便辛西婭不認為他是她的戀人,僅僅作為隊友,也是極不負責的行為——錯誤地認知隊友的實力,不會比低估敵人的能力造成的危害更小。
一口濁氣積郁在貝里安的心口,壓制著他的呼吸。
但現(xiàn)在情況特殊,他不敢逼問辛西婭。
脆弱的關系再經(jīng)不起任何的詰問與疏遠。
他只能順從。
貝里安起身離開,去馬匹身上解下行李,為辛西婭拿取更換的衣物。
在他的視線之外,辛西婭傾身,主動按住了德里克正要為她治療的手,望進他深黑的眼眸,無聲地搖了搖頭。
別告訴他。
與貝里安相似地,德里克也極不認同她這個行為。
如果不向?qū)Ψ教拐\,她很難得到妥帖的照料——他甚至懷疑就是因為她的隱瞞,以至于她至今都沒有完全恢復,否則以他對豎琴手的了解,他們不會不負責任到放任成員的傷病。
她對自己真的很不負責任。
但辛西婭此刻看向他的眼中,罕見地帶著祈求。
他無法拒絕,卻也無法答應,只能低下頭,不再去看她的眼睛,而后虛握住她的手,用溫暖的白光療愈著她的虛弱。
“抱歉。”辛西婭對他說。
“為了什么?”
“因為我的選擇,讓你也這么狼狽?!彼崧暬卮稹?/p>
德里克第一反應是今天選擇道路的問題,但很快他就意識到辛西婭的意有所指。
鷹愁澗離這里并不遠,突降暴雨之下?lián)碛写罅科俨寂c斷崖的那條路只會比這里的情況更糟。
她指的是一些其他的,更不具體的選擇。
狼狽。
她原來是這么看待自己目前的狀況的嗎?
德里克再次抬眼看向辛西婭。
她的笑意只有小部分殘余在臉上,不似他印象中那樣洇在眼底,看不見曾經(jīng)春風吹拂湖面般的瀲滟之色。
很公式化。
像是對他的想法一無所知的清白。
鬼使神差地,他伸手將一縷shi透的,粘在臉頰碎發(fā)捋到了她的耳后。
掠過她的耳尖時,粗糙的拇指按壓了一下。
這是他第一次碰這個地方,他知道這在對方的文化中意味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