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素商早知道現在世道亂,但沒想過自己參加個奧運還能有這么多事。
格里戈里告訴他,為了爭奪他和伍夜明參賽時代表誰的名義,國內的輿論已經吵起來了,而且由于他們出身東北,差不多就是清朝那一塊舊勢力的保留地,所以那幾個滿清的遺老遺少才專門北上來找他。
南北兩方都厲害,前清余孽唯一的牌,就是……“尤其是您,秋卡先生,您有滿族血統,對吧?”
張素商懵逼,這人怎么知道他算半個滿族人的!
在穿越前,張素商是被領養的孩子,他的生母出身單親家庭,念書時被一個煉銅已婚男性騙了感情和身體,最后在公廁把他生了下來,不過據公廁的看門阿姨說,那個女孩進廁所兩個小時后就臉色蒼白的離開,而他本人則被拋棄在馬桶蓋上。
后來張素商在世青賽拿下銀牌的時候,他的生母還來找過他,但張素商并沒有認親的想法。
雖然知道母親在生育他時自己也只是個孩子,拋棄他時也肯定有很多無奈,但既然已經不要他了,就不要再想著把人認回去了,當年那個小嬰兒可是差點在公廁里餓死,才被好心人轉送福利院的。
拋棄他的母親姓董,祖上是董鄂氏。
不對不對,這群人不可能知道他穿越前的事。
張素商又在腦子里翻了翻,才想起這具身體的生母出身滿族的佟佳氏……滿清余孽跑過來找他的根子原來是在這呢!
張素商很想站起來說“我的身心都屬于黨”,但鑒于保密要求,他努力把話咽了回去,面露尷尬“我從來沒想過參加奧運還有這么多需要考量的因素呢。”
百年以后參加奧運只需要考慮一件事,就是他能不能打敗國內的一群好手,搶到一個奧運名額,其他的都不需要他操心,哪有現在這么多事啊!
說起來,他穿越前是2053年,2054又要舉辦冬奧了,可他就算沒穿,恐怕也掙不上冬奧名額,畢竟后世競爭那么激烈,他的賽場最高難度只有3a,而四周跳僅僅在訓練里成過,他還只練過點冰類的四周,而頂級選手大多五種四周練全,厲害點的六種四周全,最厲害的甚至拼出了五周……
張素商先是青年組時期骨折,接著又被發育關折磨到退役,精神狀態和身體狀態都不足以和頂級選手對抗,真僥幸拿到個名額,還要被質疑是靠爸爸。
伍夜明也不驚訝張素商的回答,蔣靜湖和張素商算同鄉,對彼此的身世都清楚得很,張素商家屬于正白旗的漢軍旗,在前清276年間出過好幾位進士和舉人,家里良田萬頃,是當地頗有勢力的宗族,而他們能圈那么多地,就是靠和其他滿族貴族聯姻壯大勢力。
伍夜明家里就普通一些,他家就他爺爺一個秀才,后來在甲午時和帶著長子一起入伍,兩父子在黃海一起為國捐軀,連具尸體也沒留下,幸而祖母剛強,靠開一家茶樓拉扯大了小兒子,結果小兒子帶著妻子下鄉收茶的時候,又被一群抽著大|煙、冒充山賊的丘八給害了,伍夜明作為小兒子的獨子,是伍家最后一個男丁。
說來在這個注重血脈延續的年代,他家居然敢把伍夜明這根獨苗苗送出來留學,也讓知道此事的幾人感嘆伍家祖母的心大,萬一路上出了啥意外,伍家可就徹底斷根了。
總之,這起案件就是前清余孽得到了一些日本人的支持,跑到俄國希望張素商代替他們參賽,結果卻在見到張素商前就被打死的故事。
格里戈里看吳大使一眼“開槍的人在被抓住后立刻選擇了自殺,我們不好確定他的身份,請問他真的和貴方政府沒有關系嗎?”
吳大使堅定地回道“我發誓他和我效忠的政府沒有絲毫關系,若我說了謊,便讓我天打五雷轟。”
這個誓言好狠,讓格里戈里眼中也劃過一抹懷疑,張素商和伍夜明則努力繃住表情。
吳大使他……是個比他們資歷還老的黨員,對那邊的忠誠度不說能為零,只能說是負數。
尤其是在守常先生就義后,很多黨員都默默緊了緊心里的那根弦。
格里戈里先生說完案件的前因后果,嘆氣“如果您愿意代表我國參加比賽的話,就沒有這些麻煩了。”
張素商笑著搖頭“先生,你可曾見過孩子會在母親困難時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