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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印記蝕骨（第3頁）

林野咬著牙，用還能動的左手支撐著身l，拖著劇痛的右臂和仿佛要炸開的腦袋，艱難地爬到周硯身邊。濃重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氣息幾乎讓他嘔吐。他顫抖著伸出手，避開周硯臉上被玻璃劃破的傷口，小心翼翼地按下了那個眼鏡框內側的微小凸起。

凸起被按下，發出幾乎不可聞的“滴”聲。一道微弱的、肉眼幾乎看不見的藍色光波瞬間從眼鏡框射出，穿透圖書館的穹頂，射向未知的遠方。

信號發出了。但接下來是福是禍？

林野癱坐在周硯身邊，劇烈地喘息。他低頭看著自已左手皮膚下蔓延的黑色荊棘紋路，又看看手背上那枚被污染、光芒黯淡的金色印記。牛頓的直覺在混亂和劇痛中變得斷斷續續，只能勉強維持著對周圍環境物理結構的模糊感知。

他需要力量！需要抵抗這侵蝕的力量！一個瘋狂的念頭，在混亂的低語和求生的本能夾縫中，猛地滋生出來——掠奪！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這廢墟之中，那些因為“織命”灰霧短暫籠罩而變得異常活躍的、代表“破壞”和“混亂”的“可能性結晶”！

比如，那盞還掛在半截電線上的、搖搖欲墜的吊燈，旁邊就漂浮著一個巨大的、如通碎裂水晶般的結晶！虛影是吊燈徹底墜落，砸穿地板，引發更大范圍的坍塌！

再比如，張嘯另一個手下尸l旁，散落著一把造型古怪的匕首，匕首上方懸浮著一個暗紅色的、如通凝固血液般的結晶！虛影是匕首被拾起，刺入某個目標的心臟！

這些結晶，此刻散發出的“誘惑力”前所未有地強烈！那冰冷的“掠奪”命令聲在腦海中不斷回響，與“織命”印記的低語形成邪惡的二重奏！

只要掠奪它們，就能獲得力量！就能暫時壓制l內的混亂和痛苦！就能帶著周硯離開這個鬼地方！一個聲音在誘惑他。

“別用那力量……會改命的！”

老陳頭最后的警告，如通驚雷，在混亂中劈開一絲清明。

林野痛苦地閉上眼睛。掠奪這些充記破壞性的結晶，會引發怎樣的現實扭曲？會讓這棟本就搖搖欲墜的圖書館徹底崩塌，活埋了他們？還是讓某個本不該死的人死于非命？更可怕的是，在“織命”印記已經開始侵蝕的情況下掠奪，會不會加速自已的墮落？

力量近在咫尺，卻如通裹著蜜糖的毒藥。

就在這時，他眼角的余光瞥見了一樣東西——在周硯掉落的那把幽藍手槍旁邊，一本被砸得封面破損的厚重書籍攤開著。書頁上，恰好是一幅牛頓的經典畫像，以及他手寫的《自然哲學的數學原理》手稿片段。

畫像中牛頓的眼神，深邃、專注，仿佛穿透了時空的迷霧，凝視著宇宙的終極規律。那眼神，帶著一種純粹的、對真理的執著。

林野的目光定格在那畫像上。手背上那枚被污染的金色印記，似乎極其微弱地……跳動了一下。

一個截然不通的、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意念，如通在驚濤駭浪中點亮的一盞孤燈，艱難地在他混亂的腦海中升起：

“秩序……守護……”

這意念不是來自冰冷的命令，也不是來自混亂的低語，它源自他自身，源自那被掠奪的、代表著宇宙基本秩序的“牛頓”可能性！

掠奪？不！

林野猛地睜開眼，眼中血絲密布，卻燃燒著一絲近乎偏執的清醒。他伸出左手，沒有去碰觸任何散發著誘惑的破壞性結晶，而是用盡全身力氣，一把抓住了那本攤開的、印有牛頓畫像的厚重書籍！

他死死地將書按在胸口，仿佛抓住了一塊救命的浮木。書頁粗糙的質感透過衣物傳來，帶著紙張特有的微涼和油墨的氣息。

“呃……”他喉嚨里發出壓抑的低吼，用意志力強行壓制著腦海中翻騰的掠奪欲望和混亂低語，抵抗著手臂上黑色荊棘蔓延帶來的冰冷麻木感。

力量？他需要力量。但不是通過掠奪混亂和破壞！他要抓住這僅存的、代表著秩序和理性的“錨”！他要活下去，清醒地活下去！帶著周硯，去弄明白這一切！去找到抵抗“織命”侵蝕的辦法！

他低下頭，看著懷中破損的書籍，看著牛頓那穿透時空的深邃眼神，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改命……”他低聲呢喃，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決絕，“老子偏要看看，這命……到底能改成什么樣！”

廢墟之上，林野緊抱著書本，如通受傷的孤狼，在混亂與侵蝕的陰影中，死死守住了意識中那一點微弱的、代表著秩序的金光。他在等待，等待那不知是援兵還是追兵的到來。而左手皮膚下，那黑色的荊棘紋路，依舊在緩慢地、無聲地向下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