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朝,這位是格泰的小梁總,”徐老高興幫他們介紹,指著傅逢朝沖梁瑾道,“這我甥外孫,傅逢朝。”
梁瑾神情自若,伸手向傅逢朝,像早已在心裏默演過無數回那樣:“傅少,幸會。”
傅逢朝的視線輕飄飄地落向他,手伸過去虛握了一下,分外冷淡的:“幸會。”
陪著徐老閑聊幾句,傅逢朝留下句“抱歉”,借口去洗手間離開。
徐老感嘆:“這小子在國外待久了,是越來越不合群了,真不討人喜歡。”
梁瑾勉強笑了笑:“那徐老您以后多提點提點他。”
傅逢朝站在洗手臺前,心不在焉地沖著水,聽到轉角另邊傳來的人聲。
“我剛好像看到格泰的太子爺,他今天也來參加婚禮了?很少能在這種場合看到他啊。”
“是吧,那位小梁總可不只是太子爺,人已經正式接班了,就不知道是不是真能撐得起格泰。聽說之前新機場建設募資,他一力做主投了四十個億,雖說也不會虧,但回本少說要二三十年吧,有這個錢做點什么不好,不知道怎么想的。”
說話聲逐漸遠去,洗手間裏安靜下來。
傅逢朝抬頭,看向鏡中自己略疲憊的眼,直望進眼底冰封的深潭裏。
梁瑾走出宴會廳,去了走廊盡頭的露臺上。
依舊在下雨,他停步檐下,背靠墻放松下來。混了雨水潮腥的空氣并不清新,比起宴會廳裏的渾濁總要好一些。
他點了支煙咬在嘴裏,抬眼朝前看去。
雨簾順檐而下,分割了裏外兩個世界。
山莊裏四處點了燈,在夜雨下也不免黯淡,尤其他站的這個地方,露臺外高大的喬木枝葉層迭,只能透進一點斑駁光亮。
宴會廳那頭傳來隱約的樂聲,梁瑾闔起眼,辨出其中的大提琴音,放空心神認真聽了這一曲。
直至被踱步而來的腳步聲打斷。
他覷眼望去,對上傅逢朝停步看過來的目光。
傅逢朝沒想到會又碰見這個人,乍看到夜雨下閉眼安靜靠于墻邊的梁瑾,有那么一瞬,他恍惚又以為看到了昔日的愛人。
若梁玦還在,或許也是現在這副樣貌——褪去了少年人的稚嫩,面龐逐漸有了鋒銳棱角。
但梁玦不該是這樣。
當年傅逢朝第一次見到梁玦,是在維也納的一場音樂沙龍裏,梁玦抱著大提琴獨奏了一首《春之歌》,驚艷眾人,也讓他從此淪陷。
傅逢朝至今記得那時梁玦臉上的神情,一如他xiong前波洛領結上的紅寶石,閃閃發光。
他的梁玦是能照亮所有的太陽,而不是闃夜冷雨裏,獨自沈于陰郁中的這個人。
看清傅逢朝眼中覆雜冷色,梁瑾想著,三十幾歲的傅逢朝確實不比當年討人喜歡。
梁瑾指間夾著煙,至唇邊緩緩吸了一口輕吐出。
他先開口:“你要不要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