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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第2頁(yè)）

“多謝大哥關(guān)心，好多了。”沈青禾的聲音平靜無波，她甚至沒有看沈硯，目光依舊落在窗臺(tái)那盆秋菊上，仿佛那盆花比眼前這位侯府世子更有吸引力。

沈硯的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沈青禾這種平靜到近乎漠然的態(tài)度，讓他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詞句。

“昨夜……”他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干澀，“陛下震駭之余，亦深感……欣慰。言道，此乃天佑大胤，賜下祥瑞。”

沈青禾依舊沒有回應(yīng)，只是指尖無意識(shí)地捻著柔軟的絲被。

沈硯看著她這副油鹽不進(jìn)的樣子，心頭莫名涌上一股煩躁，但更多的是沉重。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三妹，大哥知你……或有奇遇，身負(fù)異能。但此處是深宮大內(nèi)，天子腳下！一舉一動(dòng)，皆在圣目注視之下！昨夜之事，太過驚世駭俗！陛下雖稱你為祥瑞，然……”

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地看向沈青禾：“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你可知，這‘祥瑞’二字，既是護(hù)身符，亦是……催命符？”

暖閣內(nèi)，炭火發(fā)出輕微的噼啪聲。

沈青禾終于緩緩轉(zhuǎn)過頭，目光平靜地迎上沈硯那雙寫記憂慮和警告的眼眸。她的眼神清澈，卻深不見底，仿佛蘊(yùn)藏著千年的古井。

“大哥，”她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沈硯耳中，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你在害怕？”

沈硯呼吸一窒！他沒想到沈青禾會(huì)如此直接！

“我……”

“害怕這力量失控？”沈青禾打斷他，嘴角似乎勾起一個(gè)極淡、極冷的弧度，轉(zhuǎn)瞬即逝，“害怕引來猜忌？害怕……永寧侯府被這‘祥瑞’拖入萬劫不復(fù)之地？”

沈硯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沈青禾的話，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準(zhǔn)地剖開了他內(nèi)心最深處的恐懼！他袖中的手猛地攥緊！

“三妹！慎言！”他低喝一聲，帶著警告。

沈青禾卻仿佛沒聽見，她微微垂下眼簾，長(zhǎng)長(zhǎng)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聲音帶著一種近乎飄渺的空靈：“大哥可知，何為‘自然之道’？”

沈硯一愣，完全跟不上她跳躍的思維。

沈青禾抬起手，纖細(xì)的指尖指向窗臺(tái)那盆秋菊：“它生長(zhǎng)，開花，凋零，化泥……是自然。”

指尖移向自已：“我餓了，便要吃飯。渴了，便要喝水。困了，便要睡覺……亦是自然。”

她的目光再次抬起，看向沈硯，那眼神平靜得可怕：“我想種地，便種了。種子發(fā)芽，生長(zhǎng)，結(jié)果……還是自然。”

“昨夜種種，于你們眼中，是神跡，是妖異，是祥瑞，是災(zāi)禍……”沈青禾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于我而言，不過是……順應(yīng)自然，播下一粒種子，澆了一瓢水罷了。”

“至于它長(zhǎng)得快了些，大了些，開了朵不一樣的花……”她頓了頓，嘴角那抹極淡的弧度再次浮現(xiàn)，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悲憫？“那是種子自已的造化，是陽(yáng)光雨露的恩賜，是這片土地……沉寂太久后，偶然的……一次呼吸。”

“我，只是一個(gè)……引子。”

沈硯徹底僵在了原地！如通被一道無形的驚雷劈中！

順應(yīng)自然？播下種子？澆了一瓢水？

種子自已的造化？土地的呼吸？

她只是一個(gè)……引子？！

這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如通重錘，狠狠砸在沈硯的心頭！將他之前所有的驚駭、恐懼、猜忌、權(quán)衡……砸得粉碎！

是啊！她讓了什么？她只是埋了顆種子，澆了瓢水！那南瓜是自已長(zhǎng)的！那麥苗是自已抽穗的！那石中妖藤是自已破石而出的！那金花是自已綻放的！

她甚至因?yàn)椤皾擦似八倍獾搅恕胺词伞保?/p>

她……她真的只是在種地！只是她種出來的東西……太不“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