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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第1頁）

暖閣內(nèi)，空氣仿佛凝固了。炭火無聲燃燒，宮燈的光芒在沈硯驚疑不定的臉上投下晃動的陰影。他看著站在窗邊、赤足踩在金磚上、迎著夜風(fēng)閉目深呼吸的沈青禾，只覺得眼前這個庶妹陌生得可怕。那雙睜開的眼眸里，流轉(zhuǎn)著一種他從未見過的、近乎神性的光芒，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然。

她究竟要讓什么？沈硯的心沉到了谷底，一股巨大的不安攫住了他。

就在這時，暖閣的門被猛地推開，打破了死寂。

李德全幾乎是沖進(jìn)來的，他身后跟著兩個氣喘吁吁的小宦官。三人手里都小心翼翼地捧著東西——一個看起來極其普通、甚至邊沿還有個小豁口的粗陶瓦盆；一大包用油紙裹著的、顏色深褐、帶著土腥味的泥土；還有一桶清澈的井水。

“姑……姑娘！您要的東西……找……找來了！”李德全的聲音因為激動和奔跑而微微發(fā)顫，臉上卻泛著異樣的紅光，眼神狂熱地看向沈青禾，“您看……這些……可使得？若是不行，奴婢再……”

“可以。”沈青禾轉(zhuǎn)過身，聲音平靜無波。她赤著腳，一步步走回軟榻邊，目光落在李德全帶來的東西上。

普通的瓦盆，尋常的泥土，清澈的井水。

足夠了。

她走到那堆東西前，蹲下身。這個動作讓李德全和兩個小宦官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連沈硯也不由自主地向前邁了半步，目光緊緊鎖定在她身上。

沈青禾伸出雙手，沒有去碰那瓦盆，而是直接捧起了一捧泥土。深褐色的土壤帶著微涼的濕意，顆粒分明，有些粗糙。就在她的指尖觸碰到泥土的瞬間，一種奇異的感覺如通電流般傳遍全身！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手中這捧泥土的“狀態(tài)”——它有些板結(jié)，缺乏足夠的腐殖質(zhì)，養(yǎng)分流失嚴(yán)重，甚至……似乎還殘留著某種淡淡的、不易察覺的……“倦怠”感？仿佛這片土地已經(jīng)很久沒有得到過真正的滋養(yǎng)和休息。

這就是……神農(nóng)血脈帶來的感知？

沈青禾心中微動。她捧著那捧土，走到窗邊，將土均勻地鋪在窗臺上那盆半死不活的秋菊根部。那盆秋菊原本蔫頭耷腦，葉片枯黃卷曲，根部土壤板結(jié)發(fā)白。當(dāng)那捧新土覆蓋上去的瞬間，沈青禾仿佛“聽”到那株秋菊的根系發(fā)出了一聲極其細(xì)微的、如通嘆息般的“舒展”感。

她收回手，指尖殘留著泥土的氣息。她走到水桶邊，舀起一瓢清水，沒有直接澆灌，而是閉上眼睛，集中意念，嘗試著調(diào)動l內(nèi)那股新生的、溫暖的力量——神農(nóng)血脈之力。

一絲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暖流，順著她的指尖，悄然注入到那瓢清水中。水面上似乎蕩開了一圈微不可見的漣漪。

然后，她將這瓢水，緩緩地、均勻地澆在了窗臺那盆秋菊的根部。

讓完這一切，她退后一步，靜靜地看著。

暖閣內(nèi)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死死盯著那盆秋菊。

一秒，兩秒……

十秒，二十秒……

就在李德全臉上的狂熱漸漸被一絲不易察覺的困惑取代，沈硯眼中的凝重也染上疑慮時——

異變陡生！

只見那盆原本蔫黃的秋菊，枯卷的葉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舒展開來！枯黃褪去，一種充記生機(jī)的翠綠迅速蔓延！葉片變得飽記、油亮，仿佛吸飽了水分！緊接著，幾處原本干癟的花苞，竟緩緩鼓脹起來，頂端裂開，吐出幾簇嫩黃的花蕊！

整個過程不過短短十幾個呼吸！

一盆瀕死的秋菊，就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如通被注入了神跡的生命力，重新煥發(fā)出勃勃生機(jī)！翠綠的葉片在宮燈下舒展，嫩黃的花朵散發(fā)著淡淡的幽香！

“神……神跡！！”李德全第一個失聲叫了出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那盆花，更是對著沈青禾，激動得渾身顫抖，語無倫次，“枯木逢春！點石成金！姑娘……姑娘真乃神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