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那匪首嘴里被塞了一份畫了押的認罪書,上面詳細寫明了如何受侯府江小姐心腹丫鬟翠兒指使,于何時何地意圖毀壞宋家二小姐容貌清白。
次日清晨,侯爺剛下朝回府,見到門前這般景象,氣得渾身發抖,幾乎當場暈厥,咆哮著讓人趕緊處理掉。
江映雪在閨房中聽得丫鬟回報,臉色慘白如紙,手指冰涼。
沈聿珩站在寒潭小院書房的窗邊,聽著常安一絲不茍的回報,腦中幾乎能想象出宋南鳶昨夜是如何冷著臉,指揮著錦衣衛,完成這場報復。
他摩挲著拇指上的玉扳指,眼底情緒晦暗難明。
靜悠被救回后便發起了高燒,額頭滾燙,小臉燒得通紅,蜷縮在厚厚的錦被里,依舊不住地發抖,夢中囈語不斷,盡是驚恐的“別過來”、“姐姐救我”。
宋南鳶寸步不離地守在西廂房暖閣里。
屋內藥氣彌漫,炭盆燒得極旺,她卻覺得心底一片冰涼。
她不停地用浸了溫水的帕子為妹妹擦拭額頭、脖頸,喂她喝下夏冰煎好的安神退熱湯藥,眼神片刻不敢離開那張脆弱的小臉。
窗外,北風呼嘯,卷著雪沫撲打在窗欞上,發出沙沙的聲響,更添幾分凄清。
亥時末,外頭傳來一陣馬蹄聲和敲門聲。
春荷去應了門,片刻后回來,低聲道:“小姐,是……沈大人來了。”
宋南鳶替妹妹掖被角的手一頓,沉默片刻,道:“請沈大人稍坐,我這就來。”
她吩咐夏冰仔細看顧,這才起身整理了一下微皺的衣裙,深吸一口氣,走出暖閣。
沈聿珩并未在花廳等候,而是就站在西廂房外的廊下。
他依舊穿著白日那件墨色大氅,肩頭落了一層薄雪,身形融在廊檐的陰影里,只有遠處燈籠微弱的光勾勒出他冷硬的輪廓。
他似乎來了有一會兒了,只是未曾打擾。
見她出來,他抬眼看來,目光沉靜:“她怎么樣?”
“用了藥,剛睡踏實些,還在發熱。”宋南鳶聲音帶著疲憊的沙啞,微微福了一禮,“多謝沈大人相助。”
沈聿珩看著她眼下的青影和蒼白的面色,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不必謝我。你……”
他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道,“京兆尹和錦衣衛都已接手此案,那幾人,活不過明日。”
宋南鳶點了點頭,并無多少快意,只覺得倦怠。
兩人一時無話,唯有寒風穿廊而過,卷起她單薄的衣袂。
就在這時,天色驟變,原本漸小的雪忽然轉成了冰冷的冬雨,淅淅瀝瀝,很快就連綿成片,雨勢不小,敲打著屋頂瓦片,噼啪作響。
“這雨一時半刻怕是停不了。”沈聿珩望著廊外漆黑的雨夜,忽然開口,語氣平淡無波,“馬車行夜路不便。”
宋南鳶一怔,下意識道:“寒潭別院離此不遠,大人……”
“雪化路滑,雨夜難行。”他打斷她,轉過身,目光落在她臉上,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叨擾一晚,宋老板不會吝嗇一間客房吧?”
宋南鳶看著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看不出絲毫玩笑或別的意味,仿佛真的只是客觀陳述路況。
她抿了抿唇,終究無法說出拒絕的話:“……大人言重了。春荷,去收拾東廂的客房,多備一盆炭火。”
沈聿珩微一頷首,算是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