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兒,其實,你爹已經算是個廢人了,他那屁股上的傷,只是表面上長好了,但里面的骨頭是永遠都好不了的,連坐著都坐不了了,陛下暫時沒有撤了他的官職,這是在等你哥的消息呢。你以后可以不回家去,但娘想你了,得來看你,別避而不見,好嗎?”吳氏收起的眼淚,又盈滿了眼眶。
巫云面色糾結著,也眼淚汪汪的,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確如你所言,那個家我這輩子是不打算回去了,本來嘛,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那里也早就不是我的家了。你回去告訴他,他想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吧,我的一切他都不用在意,他原本也不曾在意過,以后就更加用不著了。只是下回,他要算計我的丈夫和公爹時,別再那么不堪一擊的,我們贏了都不痛快。”
“云兒,他縱有千般錯,可終究是生你養你的親爹,別的那么決絕。”吳氏皺著眉頭,她的內心很復雜,當夾心板的滋味真不好受。
“你是在教我怎么做嗎?是,他生了我,養了我,上一回我沒死成,如今還欠著他的一條命呢,我等著他來收回去。”巫云氣鼓鼓的。
“云兒,~”
“行了,人你也看到了,你回去吧。”
吳氏還想勸說,卻被巫云無情的打斷了。
這時,有小丫鬟走了進來,“二奶奶,芃哥兒醒了,正四處張望著找您呢。”
巫云起身,將濕布巾扔到桌子上,“畫眉,替我送客。”
“是,”畫眉朝吳氏做了個請的手勢,“夫人,奴婢送送您吧,芃哥兒可黏小姐了,不然得哭了。”
“唉~,”吳氏長嘆了一聲,“畫眉啊,你幫我勸勸她,親父女之間哪來的生死仇怨啊?”
“夫人,這個奴婢可勸不了,但可以為您說說好話,小姐她看著嬌弱,其實性子可犟了,從前是沒碰上過事兒,如今,奴婢也才真正的開始了解她了呢,有些事情抹不去的。您知道她這段日子是怎么熬過來的嗎?奴婢嘴笨說不上來,但在旁邊瞧著,時時都心疼的恨不得能以身代之。”
吳氏坐回到自家的騾車上,越想越難過,捂著嘴,淚流了一路。
回到家,滿腹的怨憤無處撒,便命人叫來人牙子,將巫剛的那些妾室全部給發賣了,又把從那些女人那兒搜到的金銀全送去了忠國公府,交給了巫云。
巫剛知道這些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他沉著臉,讓人將吳氏喊了過去。
“你發什么瘋呢?”
吳氏冷笑一聲,“我發瘋?我是瘋啦,你才瞧出來啊?你都是個廢人了,我還要替你養著那些玩意兒嗎?”
“誰說我廢了?吳氏,你這個毒婦,這是在咒我嗎?”巫剛吼道。
“呵,呵呵,你忘了之前太醫是怎么說的嗎?我咒你?我要真能咒著你,你還能在這兒跟我兇嗎?我是毒婦?我嫁給你有三十年了,生了三個兒女,陪著你從芝麻丁點的小主薄,一路走到現在,我何時對你不起了?倒是你,為了你的前程,置女兒于不義,害得她差點兒血崩而亡。虎毒還不食子呢,巫剛,你他娘的還披著張人皮呢。”
吵架不就是比大小聲嗎?此時憤怒無比的吳氏,那聲音吼的連左右鄰里都隱約聽到了。
“云兒,她,她差點兒死了?這丫頭的氣性也太大了。”巫剛的聲音倒是小了下去。
“誰若是被自己的爹娘兄弟給算計了,那氣性都小不了的。”吳氏嗆懟了回去。
“那我為了誰啊?我只為了我自己嗎?我都這把年紀了,就只得了巫毅這么一個兒子,他雖然不傻,也靠科考舉仕得了官身了,但以他的性子,這輩子能有五品就不錯了,我不得為他的將來籌謀嗎?巫云是我的女兒,我不疼她嗎?可她與巫家一比,孰輕孰重,你不知道嗎?她姓巫,到死都是巫家女,為巫家犧牲一點兒有什么不可以的?你不也同意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