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牌子
:禁臠與獨承恩
辦公室里那濃得化不開的悲愴與決絕,仿佛隨著她最后那句“朕,不會說”而凝固成了冰。傳國玉璽的秘密,連同那段血火交織的王朝終末往事,被她親手重新埋進了歷史的永夜,不容任何人染指。
鐘老者臉上的肌肉細微地抽動了一下,那是一種極致的失望與不甘被強行壓制的表現。他身后的黑衣人們雖然依舊保持著戒備姿勢,但緊繃的肩膀微微下沉,透出一種徒勞無功的挫敗感。空氣中無形的對抗張力稍稍緩解,卻旋即被另一種更沉重、更不容置疑的掌控感所取代。
“我明白了。”鐘老者緩緩吐出一口氣,語氣恢復了之前的沉穩,卻帶上了一層冰冷的公事公辦的意味,“既然閣下心意已決,我們尊重您的選擇。傳國玉璽之事,暫且擱置。”
他話鋒一轉,目光變得銳利如探針,再次聚焦在她身上:“但是,閣下。您沉睡千年,身上所承載的,遠不止一方玉璽的秘密。您曾統攝六宮,伴隨君側,那些早已湮滅的帝國寶藏、失傳技藝、乃至……一些不為史書記載的‘特殊’事物的埋藏地點,對我們現在的研究,乃至對國家的意義,可能超乎您的想象。”
他的聲音不高,卻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重量,不容拒絕:“為了更‘好’地交流,也為了確保不再發生今日這般……令人困擾的意外,需要請您移步,到一個更合適、更安靜的地方?!?/p>
這不是商量,是通知。
我的心猛地一沉。他們要控制她!
她聽完,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甚至連一絲波瀾都沒有。仿佛早已料到這最終的結局。她只是微微抬起下巴,那雙冰冷的鳳眸掃過鐘老者,掃過那些黑衣人和他們手中泛著冷光的特殊武器,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充滿嘲諷的弧度。
“哦?是要將朕圈禁起來么?”她的語氣輕飄飄的,卻帶著刺骨的寒意,“也罷。這凡塵濁世,喧囂得很,也確實令人生厭。找個清靜地方,正合朕意?!?/p>
她甚至沒有提出任何異議或條件,那種順從,反而更像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施舍和對眼前這一切的極度蔑視。
鐘老者顯然也沒料到她會如此“配合”,微微一怔,隨即側身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兩名黑衣人上前,動作看似恭敬,實則隱含強制,一左一右地“護衛”在她身旁。她沒有看他們,赤足踩在地板上,如同走向自己的御輦般坦然,徑直向門外走去。
經過我身邊時,她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目光也未曾偏移一分,仿佛我只是墻角一件無關緊要的擺設。
我被徹底無視了。
一種巨大的恐慌和茫然瞬間攫住了我。他們把她帶走了,那我呢?我這個知情者,這個把她從墓里“放”出來的直接責任人,會是什么下場?滅口?終身監禁?
“李教授,”鐘老者的聲音將我從恐懼中拉扯出來,他的眼神復雜,“你也一起。有些事情,還需要你協助記錄和……印證?!?/p>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變相的監禁,但至少暫時安全。我像個失去靈魂的木偶,踉蹌著跟在那隊人后面。
我們沒有走市政廳的正門,而是通過內部通道直接進入地下車庫,幾輛黑色的越野車早已無聲地停在那里。車窗是特制的深色,從外面看不到里面任何情況。
車隊駛出車庫,沒有鳴笛,卻一路暢通無阻,所有路口都仿佛被提前清空。車子最終駛入了市郊一個戒備極其森嚴、地圖上絕不會標注的研究機構。高墻電網,層層崗哨,掃描檢查,一切都在沉默和高效中進行,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她被帶入一棟獨立的、沒有任何窗戶的低層建筑。內部是純白色的走廊和無數道需要權限才能開啟的氣密門。最終,我們停在一扇厚重的合金門前。
門打開,里面是一個布置得堪稱“奢華”的套間。仿古的家具,昂貴的絲綢帳幔,甚至角落里還擺著一架精致的屏風,空氣里彌漫著一種人工調和的淡雅冷香。一切設施現代化且齊全,但無處不在的隱藏攝像頭和傳感器,以及那扇一旦關閉就從外部鎖死的合金門,都赤裸裸地宣告著這里的本質——一個最高規格的牢籠。
她環視一周,對那刻意的仿古布置露出一絲毫不掩飾的譏誚,隨即像是厭倦了般,揮了揮手。
帶她來的黑衣人和研究人員沉默地退了出去。鐘老者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長:“李教授,你暫時留在這里。‘協助’貴妃娘娘適應環境。有任何‘需要’,按鈴即可?!?/p>
合金門在我身后無聲地合攏,發出令人心悸的沉重撞擊聲。鎖死的機簧聲清晰可聞。
套間里只剩下我和她。
巨大的壓力讓我幾乎無法呼吸。我僵立在門口,不敢靠近,也不敢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