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霸
:荒丘蜉蝣撼古樹
特制的探險車如同一頭沉默的鋼鐵巨獸,在西北荒涼無際的黃土溝壑間顛簸前行。車窗外,是被千年風沙切割得支離破碎的地貌,枯黃的蒿草在干熱的風中瑟瑟發抖,天地間一片死寂,只有引擎的低吼和車輪碾過碎石發出的單調噪音。
她——純惠皇貴妃,或者說,那個占據了這個名號的可怖存在——依舊赤著腳,蜷在副駕駛座上。自那日她以詭異秘術感應到所謂“甲叁”洞方位后,便時常陷入這種長時間的沉默。那雙深不見底的鳳眸時而望著窗外飛逝的荒蕪,時而閉合,長長的睫毛在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頰上投下淡青的陰影,仿佛在與某個遙遠時空里的無形之物溝通。
我緊握著方向盤,手心因為緊張和這段難以想象的旅程而持續潮shi。導航早已失靈,全憑她偶爾吐出的、極其簡短的方位指令行駛。“左”、“偏右些”、“直行”,每一個字都讓我神經緊繃。我們早已徹底偏離了任何已知的道路,闖入了一片地圖上或許根本不存在標注的、被遺忘的角落。
車里的物資消耗了近半,飲用水尤其珍貴。烈日毫無遮擋地炙烤著大地,車外的溫度高得嚇人。我們必須找到補充水源的地方,否則別說尋寶,生存都成問題。
根據車上勉強還能斷續接收的衛星地圖顯示,前方幾十公里外,似乎有一個極小的人類聚居點,或許是個幾乎被遺忘的村莊。
“前方……似乎有個村子,或許能找到水。”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聲音沙啞地請示。
她眼皮都未抬一下,只從鼻子里輕輕哼出一個表示許可的單音,仿佛這凡塵俗世的生存需求,于她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瑣事。
又艱難地行駛了將近兩個小時,翻過數道寸草不生的黃土梁,一個極其破敗、仿佛被時光遺棄的小村落,終于出現在視野盡頭。幾十間低矮的土坯房散落在干涸的河床旁,幾乎與腳下的黃土地融為一體,毫無生氣。只有幾縷極其微弱的炊煙,證明這里尚存人跡。
然而,就在這破敗村落的邊緣,卻極不協調地矗立著一棟嶄新的、貼滿白色瓷磚的三層小樓,樓前甚至粗糙地硬化了一片場地,停著幾輛滿是塵土的摩托車和一輛看起來價格不菲、但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的黑色越野車。樓頂上架設的衛星天線鍋,像一只巨大的金屬眼睛,冷漠地俯視著腳下的貧瘠。
一種強烈的不安感瞬間攫住了我。這地方,透著邪性。
但水箱警報燈刺眼地亮著,別無選擇。
我將車小心翼翼地停在那棟白瓷磚小樓前不遠處的空地上,巨大的車身立刻引來了幾個蹲在墻角曬太陽、衣衫襤褸的村民麻木而好奇的目光。
“我去問問哪里能取水,您……稍等。”我低聲對她說,內心祈禱千萬不要節外生枝。
她依舊閉著眼,仿佛睡著了。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車門。干熱的風裹挾著塵土和牲畜糞便的氣味撲面而來,令人窒息。我剛走下車,還沒看清情況,一個穿著花襯衫、剔著牙、滿臉橫肉的壯漢就從那白瓷磚樓里晃了出來,身后跟著兩個吊兒郎當、眼神不善的年輕跟班。
“喂!干什么的?!”壯漢口氣沖得很,上下打量著我,又瞄了一眼我身后那輛明顯不屬于這里的鋼鐵巨獸,眼神里混雜著警惕和貪婪,“這地方不讓亂停車!”
“大哥,不好意思,”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謙卑,“我們路過,車沒水了,想問問村里哪里能補充點水,我們可以付錢。”
“水?”壯漢嗤笑一聲,吐掉牙簽,“老子的水是給你白用的?知道這是誰的地盤嗎?”
他話音未落,目光猛地越過了我的肩膀,死死地盯住了副駕駛的車窗——車窗玻璃為了防窺是深色的,但從他這個角度,似乎隱約能看到里面一個窈窕的身影輪廓。
他的眼睛瞬間直了,里面爆發出一種毫不掩飾的、令人極度不適的猥瑣光芒,口水幾乎都要流出來。
“喲嗬?!車里還藏著個小娘們?”他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興奮和蠻橫,“媽的,這窮溝溝里還能見到這種貨色?讓老子瞧瞧!”
他說著,竟直接就要繞過我,去拉副駕駛的車門!
“不行!”我頭皮一炸,想也沒想就擋在了他面前,“大哥,真的就是討點水,我們馬上就走……”
“滾你媽的!”壯漢不耐煩地一把將我狠狠推開。我踉蹌著撞在車身上,肋骨處一陣劇痛。“這十里八鄉都是老子說了算!我看上的女人,那就是老子的!車里那妞,下來陪老子喝幾杯!”
他身后的兩個跟班也yin笑著圍了上來,摩拳擦掌。
車內的她,似乎終于被這外面的喧嘩吵醒。副駕駛的車窗,緩緩降下了一半。
她那張蒼白、精致、冷艷得不似凡人的臉,毫無遮擋地暴露在昏黃的日光下。沒有任何表情,甚至沒有看那個壯漢一眼,只是微微蹙著眉,仿佛被什么骯臟的噪音打擾了清靜。
然而,這副姿態,這種容貌,落在那個已被色欲沖昏頭腦的蠢貨眼里,更是成了某種欲拒還迎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