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不該把阿影關進鏡閣,那孩子現(xiàn)在要帶走所有蘇家血脈“
銅鏡開始滲血,閣樓地板漫開粘稠的血泊。
鏡中伸出蒼白的手,腕間系著和我一模一樣的銀鈴鐺。
當那只手抓住我腳踝時,掌心胎記與我的傷口嚴絲合縫。
無數(shù)鏡面在四周浮現(xiàn),每個鏡中人都頂著半張潰爛的臉。
瓦當碎片突然割破掌心,鮮血滴在銅鏡饕餮紋的眼睛上。
所有鏡像同時發(fā)出尖嘯,我看見奶奶跪在鏡前剪斷臍帶,雙胞胎女嬰的哭聲重疊成詛咒的和聲。
胎記原來是最惡毒的符咒,將罪孽封印在血脈深處。
當銅鏡徹底被鮮血覆蓋時,我終于讀懂鏡框內側的銘文。
以血還血,以命換命,雙生子的怨咒唯有至親骨血方能化解。
最后一眼望向鏡中,那個與我共享面容的幽靈露出解脫的微笑,而我的手腕上浮現(xiàn)出淡紅色的胎記。
血月當空,我腕間的胎記灼如烙鐵。
銅鏡裂痕中滲出黑霧,在青磚地面凝成卦象。
方才消散的蘇影殘像突然在鏡中重現(xiàn),她沾血的指尖劃過虛空,天井里的芭蕉葉霎時枯黃蜷曲。
“
當——“
子時的更漏聲驚碎幻象。
我踉蹌著扶住鏡框,卻發(fā)現(xiàn)饕餮紋里嵌著半枚玉玨。
這分明與三個月前在漢墓出土的戰(zhàn)國合歡佩如出一轍,當時考古隊的攝像機總拍到鏡中鬼影,直到領隊的張教授在銅鏡前暴斃。
閣樓東南角的羅盤突然瘋狂轉動。
梳妝匣夾層里掉出張泛黃婚書,新郎姓名赫然是張景明——正是猝死的張教授祖父。
民國三十七年,蘇家大小姐與張家公子結陰親的朱砂還艷如新血。
瓦當碎片在掌心割出新的傷口,血珠墜地時竟懸在半空。
無數(shù)鏡面從四面八方浮現(xiàn),映出六十年前的紅燭喜堂。
鳳冠霞帔的新娘蓋頭下露出半張蛛網(wǎng)胎記的臉,而本該躺在棺材里的張家少爺,正對著銅鏡描畫蘇影的眉眼。
“
原來你們早該相遇。
“
我對著顫動的鏡面呢喃,腕間銀鈴無風自響。
鈴鐺內壁的梵文突然浮現(xiàn)金光,照出蘇影心口插著的半截玉簪——那正是合歡佩缺失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