銹蝕的電梯門在五樓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時,我正蹲在樓道里給小滿系芭蕾舞鞋帶。老式日光燈管突然爆出藍紫色火花,鐵皮柜里的除shi機發出溺水般的嗡鳴。
&34;媽媽!&34;小滿突然攥緊我的手腕,她蒼白的指尖幾乎掐進我肉里。順著她驚恐的視線望去,電梯顯示屏的數字正在瘋狂跳動——18、3、9、22最后定格在血紅的&34;-18&34;。
我摸到口袋里的護身符,黃裱紙上朱砂畫的八卦圖已經洇shi。這棟青藤公寓果然有問題,搬進來沒有結束,請!
&34;原來你在這里!&34;
身后傳來沙啞的男聲,穿藏青長衫的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他手中的銅鈴瘋狂搖晃,電梯里的紅衣女孩們立刻停止嬉笑,整齊地開始撕扯自己的臉皮。陳太太的尸體突然睜開沒有瞳孔的眼睛,腐爛的嘴唇吐出帶著水草味的咒語。
我抱起小滿沖向電梯按鍵,卻發現所有按鈕都變成了眼球狀的凸起。當男人逼近時,懷中的鎮煞鏡突然發燙,鏡面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血字——&34;戌時三刻,陰氣倒灌,當以童女血祭,鎮于九幽
電梯轎廂突然劇烈震顫,紅衣女孩們的身體像蠟油般融化。小滿的瞳孔在鏡面反射中變成渾濁的灰白色,她踮起腳尖開始跳詭異的童謠舞步。我死死捂住耳朵,卻聽見指甲刮擦聲從四面八方涌來——那些聲音來自墻壁夾層、天花板夾角,甚至我們相擁而立的雙腿之間。
&34;時辰到了。&34;穿藏青長衫的男人摘下人皮面具,露出布滿尸斑的真容。他的左xiong口袋里露出半截《申報》,泛黃的報紙日期赫然顯示著1943年4月15日。我想起物業登記表上登記的名字,渾身血液瞬間凝固——王阿婆的全名,正是報紙上那個主持祭祀的&34;通陰人王靜安&34;。
電梯頂棚轟然塌陷,露出密密麻麻的青銅鎖鏈。每根鎖鏈末端都拴著具童尸,他們穿著和服樣式的綢緞衣裳,天靈蓋上插著桃木釘。最駭人的是中間那具女童尸體,她脖頸處紋著和我護身鏡背面相同的八卦紋,腐爛的小手里攥著張泛黃照片——畫面里穿碎花裙的女人抱著女童,正是年輕時的我和三歲的小滿!
&34;媽媽你看!&34;小滿突然指著女尸腳踝處的胎記。那塊形似蝴蝶的暗紅色印記,與我今早洗澡時發現的胎記完全重合。電梯突然開始急速下墜,失重感讓我瞥見轎廂壁滲出鮮血,那些血珠在空中凝結成八個篆字:因果輪回,祭品歸位。
陳太太的尸體突然直挺挺立起來,腐爛的手掌拍在鏡面上。鏡中世界開始侵蝕現實,民國樣式的雕花窗欞從鏡面生長出來,將我們困在時空夾縫里。我看到1943年的自己站在電梯口,正將摻著朱砂的糯米塞進女童口中——那個被我親手獻祭的女兒,此刻正穿著染血的芭蕾舞裙沖我微笑。
&34;當年你丈夫為了救女兒,把自己煉成了活符。&34;王阿婆的鬼魂飄到我們中間,他腐爛的下巴骨咔咔作響,&34;現在輪到你了,蘇玥。用你的血重啟血符陣,或者看著女兒被萬鬼分尸&34;
電梯突然卡在負十八層,這里根本不是什么地下室,而是被水泥封存了八十年的祭祀場。九具水晶棺呈北斗七星排列,棺內女童的尸身保存完好,她們手腕上都系著褪色的紅繩。最中央的水晶棺里躺著穿月白衫子的女孩,她的面容與我懷中的小滿如同鏡像。
&34;時辰到了——&34;
無數雙蒼白的手穿透我們的身體,小滿的皮膚開始浮現出暗紅色咒文。我摸到口袋里的鎮煞鏡正在發燙,鏡面突然映出丈夫墜入電梯井的殘影。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二十年前暴雨夜,他抱著高燒的小滿沖進電梯,卻看到七個紅衣女童在轎廂里跳祭祀之舞
電梯井底的青銅鎖鏈突然全部崩斷,九具水晶棺在失重狀態下懸浮而起。小滿手腕的胎記滲出鮮血,滴落在中央女尸的八卦紋上,整層空間開始順時針旋轉。我抱住女兒滾向墻角,看見那些懸浮的棺材板正在溶解,露出里面層層疊疊的符紙——每一張都寫著蘇家人的生辰八字。
&34;爸爸在看著呢!&34;小滿突然用日語喊出聲。她脖頸后的蝴蝶胎記裂開細縫,露出底下暗紅色的鎮魂符。我想起丈夫墜井前最后的電話,他嘶吼著說發現了王靜安的日記,里面記載著用至親血肉重寫陣法的秘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