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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第1頁）

“至于藥材，”林楚欽話鋒一轉(zhuǎn)，加重了語氣，“咱們有德聚源那樣的大主顧上門，說明咱們的東西是好東西，人家認(rèn)。眼下該干的，不是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地瞎折騰，是把手里的好東西，做得更好。比如說，藥材怎么種得更精，弄出個道道來。再深一步，就像秋菊嫂子先前念叨的，把這些藥材再加工加工，弄成更值錢的玩意兒，打出咱們百草村自己的名號，那才是正經(jīng)路子。”

周雅一直安靜地聽著，沒插話。

林楚欽說的這些，都是大白話，卻句句都敲在她心坎上，比她那些文件報告里看來的“先進(jìn)經(jīng)驗(yàn)”實(shí)在太多了。

她先前只想著怎么“高大上”，怎么“見效快”，卻忘了腳下這片土地，忘了村里人最擅長的是什么。

“林神醫(yī)，”周雅看著林楚欽，聲音里帶著她自己都沒察覺的敬佩，“您不光醫(yī)術(shù)……不光醫(yī)術(shù)厲害，對村里的事，對百草村以后怎么走，看得比我明白太多了！聽您這么一說，我……我真是……”

她一時竟找不到合適的詞兒。

“那……那您的意思是，咱們村，還是得在藥材上做文章？”

周雅從暖水瓶里倒水，熱水磕磕絆絆地進(jìn)了搪瓷缸子，村部待客的普通茉莉花茶葉梗漂了上來，賣相不佳。她兩只手端著，小心翼翼，生怕灑了半滴，遞到林楚欽面前，身子也略微前傾：“林神醫(yī)，您喝水。這兒條件簡陋，您多擔(dān)待。”

林楚欽接了，茶缸溫?zé)帷Ｋ麤]喝，擱在了那張掉了漆的辦公桌上，人就那么看著周雅，也不說話。

周雅被他這么一看，手下意識地搓了搓衣角，先前那股子勁兒全沒了影。她吸了口氣，又重重呼出來，這才開口，聲音比在院子里那會兒低了不少：“林神醫(yī)，今天，還有前幾天大會上……都是我的錯。我剛來，兩眼一抹黑，凈抱著書本上那些條條框框，壓根就沒琢磨百草村到底啥樣。是我……是我太想當(dāng)然，太急，差點(diǎn)……差點(diǎn)因?yàn)槲疫@不懂裝懂的，耽誤大事，還險些害了人命。”

說到這兒，她聲音都有些發(fā)澀，頓了頓才繼續(xù)：“您罵我，罵得對，我那些個想法，擱百草村，純粹瞎折騰。”

林楚欽聽完，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yīng)。

周雅看他沒直接甩臉子，話匣子一下就打開了，語速也快了些：“林神醫(yī)，我想跟您打聽打聽，咱們百草村這藥材，到底是個什么章程？村里人都說您是行家，都信您。這藥材種了幾輩子了，肯定有門道。還有，您說的那個藥材深加工，我聽著……是那么回事，能不能……能不能請您再給掰扯掰扯？”

她手忙腳亂地從辦公桌抽屜里翻出個半新的筆記本和一支筆，擺出一副要認(rèn)真聽講的架勢，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林楚欽看她這樣，也不再兜圈子。他端起茶缸呷了一口，不緊不慢地說：“百草村的藥材，好就好在一個‘地道’。這兒的山水，養(yǎng)出來的東西，藥性足，品相也不賴。村里人種藥，靠的是老輩兒傳下來的經(jīng)驗(yàn)，啥時候下種，啥時候收，怎么管，大伙兒門兒清。這幾年，有了百草堂的合作社，人心齊了，藥材的品相就更穩(wěn)了。”

“至于深加工，”林楚欽放下茶缸，指節(jié)輕輕叩了叩桌面，“秋菊嫂子提那茬，其實(shí)我也琢磨過。光賣生藥材，不掙錢。咱們可以把藥材炮制了，磨成粉，做成藥包，往后還能試試做成藥。這么一來，價錢就上去了。說到底，還是得打出咱們百草村自己的牌子，那才叫本事。”

周雅聽得入神，手里的筆在本子上唰唰地寫，時不時停下來，眉頭微蹙，像是在咂摸他話里的意思。林楚欽說的這些，干脆利落，句句在點(diǎn)子上，比她那些文件報告里干巴巴的字強(qiáng)多了，也讓她心里頭亮堂了不少。

她越聽，越覺得眼前這個人不簡單。這哪里是她先前以為的普通村醫(yī)，這人對百草村的門道，看得透透的。

“林神醫(yī)！”周雅“啪”地一聲合上筆記本，臉頰有些發(fā)燙，人也站了起來，聲音都帶著一股子急切：“聽您這么一說，我這心里跟開了扇窗戶似的！百草村要奔日子，離不開藥材，更離不開您這樣的明白人！”

她往前湊了湊，盯著林楚欽：“林神醫(yī)，我有個想法，不知道您……我懇請您，給我當(dāng)個助理！幫我一塊兒管管村里的事，把咱們百草村的藥材弄出名堂來！有您在，我這心里才踏實(shí)，百草村才有奔頭！”

林楚欽眉梢?guī)撞豢刹斓貏恿藙樱旖菭科鹨稽c(diǎn)弧度，不冷不熱：“多謝周村長抬舉。不過，我這人懶散慣了，不喜歡被那些條條框框管著。百草堂那邊，也一堆事兒等著我。這個助理，我怕是干不來。”

周雅臉上的熱乎勁兒一下就褪了，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她把話說得那么懇切，林楚欽竟然一口就給回絕了。

“林神醫(yī)，”她急忙開口，想再爭取一下，“當(dāng)助理，不是讓您當(dāng)官，主要是想請您給出出主意，掌掌舵。您對村里門兒清，看得也遠(yuǎn)，有您幫著，咱們能少走不少彎路，對百草村往后，那可是……”

林楚欽搖了搖頭，還是那副不急不躁的腔調(diào)：“周村長的好意我領(lǐng)了。村里藥材的事，只要用得上我林楚欽，我沒二話。但進(jìn)村部，當(dāng)這個助理，真不合我脾性。我還是樂意在百草堂里搗鼓我那些藥材，琢磨醫(yī)術(shù)，練練拳，舒坦。”

他這話，客氣是客氣，可那意思，半點(diǎn)回旋的余地都沒有。

周雅張了張嘴，想再說點(diǎn)什么，最后只是輕輕嘆了口氣。眼前這個人，對那些個官帽子、名頭，好像真沒半點(diǎn)意思。他那心思，都在那些藥草上，在那些等著他救的人身上，還有這片土疙瘩上。

雖然被當(dāng)面駁了面子，讓她這個新村長臉上有點(diǎn)掛不住，可她卻也生不出氣來。想讓林楚欽這樣的人點(diǎn)頭，光靠個名頭、說幾句好話，怕是行不通。

“既然林神醫(yī)話說到這份上了，”周雅勉強(qiáng)扯了扯嘴角，讓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失落，“我也不再強(qiáng)人所難。不過，往后村里的事，特別是這藥材怎么弄，我怕是還得厚著臉皮常來跟您討教，到時候您可別嫌我煩。”

“周村長客氣。”

“那……以后少不得麻煩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