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爺一輩子的執念。
這老頭兒啊,不,或者說我們整個封家的祖祖輩輩們日日夜夜魔怔了一半做夢都想找到另外一半,到了我爺這輩更是瘋魔了。
半生蹉跎,他翻遍名山大川,走遍了天下墓葬,而后心灰意冷立下毒誓,宣布金盆洗手,告訴我們封家后人自此不再摸金。
但其實沒轍,不喪氣也不行。
往前頭數三十年還好說,近年來明面上的官盜(勘探隊)愈發猖獗,尤其是關中地界兒這些大墓林立的地方,更是管制極嚴。
若是碰到了明清的物件兒了還好說,但倘若是真碰了什么青銅古器,那保不齊就是一排整齊的花生米。
索性,我就收了心思,安心當個良民。
我如今的營生早就不是見不得光的盜墓賊,而是朱雀橋的觀音巷里倒騰古玩的坐地商,我打小跟著我爺,我爹媽干的就是盜墓倒斗的買賣,一雙眼力自然不在話下,在觀音巷但凡提起封小爺的名頭,哪個都得豎起大拇指。
我照子亮,名頭響,眼力太毒。
沒幾年就賺個盆滿缽滿。
我原以為自己已經徹底的告別了見不得光的倒斗生涯,這輩子都不再摸金,只是沒想到,一次入局讓我深陷泥潭,這雙腿再也沒拔出來過。
那是一個午后,我剛從外邊兒收貨回來。
干古玩這行,眼皮子淺的做不了,尋常人入行十年才算是青皮,但我不一樣,我這個坐地商原本也是地皮黨起家。
就是街面上那些練攤的。
可他們是靠著糊弄外鄉人來賺點糊口錢,我眼力毒辣,盤子又大,沒兩年功夫就有了一號。
這行里,有了字號的才能叫坐地商。
我從觀音巷正門進去,沒走兩步就發現我自家的門口烏央烏央的擠著一堆的人,我只當是我收貨的幾天里啥時候家門口又多了個地皮黨,這并不罕見。
到底是泗水繞長安的十三朝古都。
這關中的地界兒上風水絕佳,所以大墓也多,這也就造成了長安城里古玩市場發展的特別好,而觀音巷就是這長安城里最大的古玩市場。
上至琴棋書畫,下至瓷器玉石多不勝數。
不少人在這當個地皮黨也能賺個四五六,起碼混口飽飯不成問題。
有能耐的,跟我一樣有了字號,成了坐地商。
若是沒點子本事的,要不了兩三天的功夫就會配的傾家蕩產,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