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截住話頭,對郎中道:“我已命人用滾水煮了干凈布帕送來,我這兒還有宮中禁衛所用的金瘡藥,您看還缺哪些東西,我立刻讓人準備。”
郎中見她安排得井井有條,點了點頭:“夫人放心,大人這傷并未傷及筋骨,雖比上回重了些,倒也沒有性命之憂。”
池依依愣了愣,隨即想起,陸停舟上回受傷應是那次金水巷遇襲,想必這位郎中正是上回為他治傷之人。
陸府接連兩次請他上門,足見對此人的醫術極為放心。
她思及此,面色稍緩:“那就有勞您了。”
她靜立在旁,看著郎中為陸停舟治傷。
郎中折斷箭桿,剪開肩頭染血的衣衫,以煮過的布帕將傷處周圍擦拭干凈。
“煩請夫人再找塊帕子過來,讓大人咬住。”
“為何?”池依依問。
郎中耐心解釋:“箭鏃上帶有血槽,若貿然拔出,恐致傷口撕裂,血流難止,反傷根本。最好的法子是先用小刀剜開箭鏃周遭的皮肉,再用鑷子夾出。”
他從藥箱中取出一把小刀,用烈酒澆過,在火上烤了烤。
“此法雖聽著駭人,于傷者卻最為穩當。只是剜肉之苦常人難以忍受,恐大人咬傷舌根,故需帕子墊口。”
他說得輕描淡寫,卻讓池依依一陣心驚肉跳。
“不能用麻沸散么?”她急問。
郎中道:“配制麻沸散需得一兩個時辰,大人這傷不算太重,越早處置越好。夫人放心,我下刀很快,要不了幾下就能割開,不會讓大人受太多痛苦。”
池依依沉默了一下,目光掃過那支深深嵌入皮肉的箭鏃,周遭血污雖經擦拭,仍然猙獰可怖。
她應了聲,起身去找帕子。
“不必這些。”陸停舟忽然開口,嗓音帶著一絲疲憊,“你去找宋伯,他知道給你什么。”
池依依腳下一頓:“您想要什么?”
“你去了便知。”陸停舟閉上眼。
見他如此,池依依不便再問,只好道:“你們稍等,我去去就回。”
她快步出了房門。
聽得外面的腳步聲遠去,陸停舟轉過頭,對郎中道:“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