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臉色臘黃,一雙眼陰沉沉的,掃向梅貴妃,冷冷一笑:“母妃若真的心疼兒臣,為何現(xiàn)在才來救我?”
他在御書房外從早上跪到傍晚,又熱又累又渴又餓,若非底子好,又偷偷在膝蓋上綁了墊子,早就暈了過去,哪里等得到梅貴妃救他。
“因為你蠢!”
梅貴妃斥責(zé)。
“你要進(jìn)宮請罪,怎不先和我商量?你以為你清早進(jìn)宮是顯誠意,你能算到你父皇沒去御書房,反而回了宸極殿嗎?”
她在宮女搬來的繡墩上坐下,撫著胸口順了順氣:“錚兒,母妃一直教你做事要謀定而后動,你不多備幾條退路也就罷了,難道裝暈還不會嗎?”
三皇子哼了聲:“裝暈?我可不想讓人看笑話。”
“你以為你現(xiàn)在就不是笑話?”梅貴妃抬高聲量,“我明知你在外面受苦,卻不敢馬上去找你父皇求情,你道為何?我若當(dāng)時過去,豈不顯得我的消息太過靈通?只會讓陛下對你更加猜疑。”
她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眼兒子:“你父皇一回寢宮就稱病躺下,我直到午后才敢去找他,他將我拒之門外,直到酉時才肯見我。我哭求了好一陣,他才同意我去接你。天底下只有做娘的最心疼兒子,要不是我豁了出去,你直到今晚都別想起來。”
三皇子咬咬牙,看著自己淤腫的膝蓋,恨聲道:“父皇為何不肯見我,他當(dāng)真相信,大理寺抓的那些人,都是受我指使才違法亂紀(jì)的嗎?”
“你說呢?”梅貴妃道,“你本不用這么急著進(jìn)宮請罪,你這一來,豈不正好坐實別人的猜測。”
她嘆了口氣:“聽說今日朝會上,御史臺參了你一本,陛下正在氣頭上,你現(xiàn)在過來,只會火上澆油,倒不如坐鎮(zhèn)軍中,將底下的人好生管束,以免再出什么亂子。”
“可我不來,落井下石的人只會更多。”三皇子道,“別的不說,光老二那邊就樂得看我笑話。”
“你別只顧著盯著老二,”梅貴妃道,“我說過,你得多和陛下親近,他心里自然明白哪個兒子更好。”
“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三皇子不耐煩地扭開臉,“要不是因為牛詢,我也不會落得如此被動。”
梅貴妃沉默了一下:“此事是母妃的錯,但你想過沒有,牛詢一個小小校尉,怎會知道那么多內(nèi)情?若說是巧合,怎么被抓的都是你的門下?這其中是否有別的緣故?”
“除了他還能有誰?”三皇子道,“母妃難不成以為,陸停舟有本事將手伸到京畿大營?那也太抬舉他了。”
梅貴妃擰眉:“牛詢的續(xù)弦是你門客的妹妹,光這一點就犯了大忌。”
“一個門客能泄露多少消息。”三皇子不屑,“關(guān)興旺在我這兒只是個跑腿的,我不過是看他和池弘光斗得有趣,才多賞了他幾件差事。”
“你總是這樣任性妄為,”梅貴妃責(zé)怪,“馭下之術(shù)無非恩威二字,你得讓他們?yōu)槟闫此佬皇窍穸饭匪频模ハ嘁У靡蛔烀!?/p>
“行了。”三皇子往后一躺,“母妃要訓(xùn)話,容兒臣歇會兒再說,我正餓著,您不如讓人送些膳食過來。”
梅貴妃見他油鹽不進(jìn),沒奈何地吩咐宮女:“去,讓小廚房做些清淡的飯食。”
宮女應(yīng)聲而去,走到門口,正好遇見一人。
“李公公。”宮女行禮。
皇帝身邊的太監(jiān)李貴矜持地點了點頭,朝她身后望了眼:“三殿下可在?”
“何事?”梅貴妃聽到這頭的聲音,走到門邊。
她瞧見李貴,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淡淡笑道:“李公公,這么晚了,你到翠微宮有事?”
李貴含笑頷首:“貴妃娘娘,陛下召見三殿下,還請殿下速速隨我過去。”
梅貴妃輕“哦”了聲:“不知陛下找錚兒何事?”
李貴依然一副不急不緩的笑容,和氣應(yīng)道:“是為陸少卿遇刺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