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寒山忽地笑了聲。
“你們兩個小家伙。”
他語焉不詳地說了句,再不講任何勸說之語,伸指朝桌角點了點:“拿去?!?/p>
桌角放著一沓紙張,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蠅頭小楷。
陸停舟探頭望了眼:“這是什么?”
“卷宗?!倍魏降馈?/p>
陸停舟狐疑地看向自己的老師:“什么卷宗?”
“你沒長眼睛?”段寒山終于對這個難纏的學生失了耐心,輕斥,“自己看?!?/p>
陸停舟這才起身走過去,拿起那疊紙張。
他粗略翻看了幾頁,抬眼:“都是剿匪的?”
段寒山點頭:“可看出什么異樣?”
陸停舟盯著紙上的記錄沉吟:“這些縣衙對抓到的賊匪,無論罪行輕重,一概處以死刑。”
池依依在旁聽到這話,兩眼眨了眨,想起來平安城的路上遇到的那兩名山賊。
按那兩人的說法,哪怕小偷小摸,入了官府也是死罪,難道段寒山給的卷宗里,講的正是這樣的案子?
只聽段寒山道:“這里共有三十六起案件,涉及慶州與鄰近州縣共七處縣衙,這些縣令的官聲都極好,處置賊匪的手段也一樣?!?/p>
陸停舟皺眉:“依照我朝律法,各地死刑均得報刑部復核,我從未聽說地方上抓過這么多賊匪。”
“你身在大理寺,便是與刑部交好,哪能什么事都知道。”段寒山道,“何況這些判罰,依我看,就連刑部也未必知曉?!?/p>
陸停舟眉梢一揚:“私下處刑?”
“別以為他們不敢。”段寒山道,“地方官員各有各的私心,為了省事,先斬后奏也是有的。死的人是賊匪,沒人替他們求情,百姓只會拍手稱快,不會在乎是否合乎章程?!?/p>
陸停舟想了想:“不瞞老師,我們來的路上正好抓到兩個山賊,他們說一進衙門就再無活命的機會,我原以為這只是個別縣令的做派,沒想到竟不只一家?!?/p>
“早就讓你自請外放,多到外面看看,”段寒山不放過數落弟子的機會,“你偏要窩在那京城假公濟私。”
陸停舟不與他糾纏這個話題,繼續問道:“老師收集這些卷宗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