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桌
“三叔不過是想借大伯母這把刀,探探我的深淺虛實(shí)。”江泠月抬眼,目光清凌凌地直視他,唇邊勾起一絲冷峭的弧度,“如今,探明白了?可還滿意?”
江繼善臉上那層虛偽的面具徹底掛不住了,他萬萬沒想到江泠月這話如此直白,不留情面,笑容消失,只剩下被戳穿的尷尬與一絲惱羞。
江益適時(shí)開口,聲音沉穩(wěn),帶著歉意:“此事確系父親思慮不周,我代父親向妹妹賠個(gè)不是。大伯母那邊,妹妹盡可放心,我保證,絕無下次。”他語氣誠懇,姿態(tài)放得極低。
江泠月眸光微轉(zhuǎn),落在江益身上,“誠堂嫂乃北城兵馬副指揮使之女,益堂兄至今未定親事,想來是想尋一門好親事,至少不能輸給誠堂嫂家,是不是?”
江益輕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泠月慧眼如炬,真是瞞不過你,倒不是我心比天高,而是一旦我們?nèi)康膭?shì)頭被長房壓住,以后江家怕是大伯的一言堂,以大伯跟大堂兄的性子不止容不下你,也容不下我們,這是你我都不想看到的。”
江泠月聞言,只從鼻間逸出一聲極輕的、意味不明的嗤笑。
這一聲笑,江繼善有些不自在,他知道這個(gè)侄女不信。
他二哥一向憨厚老實(shí),生的女兒卻心思狡詐聰慧近妖。
“咳,”江繼善強(qiáng)行壓下心頭的不快,轉(zhuǎn)開話題,“泠月,三叔今日來,是想跟你商量件事。長公主殿下的壽宴,你看……能不能帶上你益堂兄一同前往?”
江泠月沒有立刻回應(yīng)江繼善,而是將目光投向江益,帶著一絲審視,“益堂兄,這也是你的意思?”
江益緩緩搖頭,神情坦蕩。
江繼善大急,猛地看向兒子:“益兒你……”
他生怕兒子壞了他的好事,又轉(zhuǎn)向江泠月,語氣帶上幾分急躁:“泠月,你別聽你堂兄的!每年金榜題名的學(xué)子數(shù)百,可最終能出人頭地青云直上的有幾個(gè)?還不是要靠貴人提攜!沒有靠山,再好的文章也是廢紙一張!”
“所以,”江泠月的聲音陡然轉(zhuǎn)冷,“先得金榜題名,自身立正,靠山才好施力。”
江繼善聞言霍然起身,眼中怒火翻涌,死死盯著江泠月,“好!好得很!早前你還說什么‘無能之輩才受困于規(guī)矩’,如今有了門路,你倒端起架子講起規(guī)矩來了?你這是在耍弄我?”
江益立刻伸手,穩(wěn)穩(wěn)按住暴怒欲狂的父親。
與此同時(shí),耳邊清晰地傳來江泠月一聲毫不掩飾的、充滿了譏諷與冷意的輕笑。
江益輕輕嘆口氣,到底是弄巧成拙了。
那聲輕嗤,江繼善只覺得像是狠狠挨了一巴掌。
他xiong膛劇烈起伏,瞪著江泠月的眼神,幾乎要噴出火來。若非江益那只沉穩(wěn)有力的手死死按在他肩上,他怕是要當(dāng)場(chǎng)掀了這張桌子!
“父親一時(shí)情急,言語失當(dāng),妹妹莫怪。”江益語氣真誠,面帶歉意開口。
江繼善臉色鐵青,重新坐回去,抿著唇?jīng)]有說話。
江泠月心想這對(duì)父子的雙簧唱的不錯(cuò),一個(gè)白臉一個(gè)黑臉,不去演戲可惜了。
不過大家既是互相利用的關(guān)系,真心有沒有無所謂。
“三叔是長輩,我自不會(huì)介意。益堂兄,你是個(gè)聰明人,想來明白我的意思,天不早了,請(qǐng)回吧。”
江繼善陰沉著臉,江益笑著說道:“我知道堂妹為我好,你早些休息,給長公主的壽禮若是需要我?guī)兔χ还苷f。”
掀桌
江泠月冷著臉,江益心頭嘆口氣,扶著父親轉(zhuǎn)身離開。
出了門,江繼善臉上的怒火瞬間收起,面色陰沉道:“這丫頭如此沉得住氣,當(dāng)真是讓人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