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江繼善臉上的怒火瞬間收起,面色陰沉道:“這丫頭如此沉得住氣,當真是讓人想不到。”
“爹,泠月沒有父母庇護,又被江尚書府算計,這會兒誰也不信,正是防備心最重時,你不該這么心急。”江益蹙眉道。
“我還不是不想錯過這個機會。”江繼善皺眉,“國子監的名額對你而言太重要了。”
進了國子監讀書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能在這里認識結交更多有權有勢的子弟,若不進國子監哪有機會認識這樣的人。
“這件事您不要再插手,我自有主張。”江益沉聲道。
江繼善雖不高興,但是卻沒堅持,兒子越來越有出息,當爹的有事也只能跟他商量,不能擅自做主了。
三日后,端嘉長公主府外張燈結彩,車水馬龍,權貴云集。
江泠月手持請柬,在無數道或好奇、或審視、或輕蔑的目光中,面不改色踏入這金碧輝煌的殿宇。
她衣著素雅,僅著一身雨過天青色云錦長裙,發髻間點綴一支白玉簪,通身上下再無多余飾物。與周圍珠光寶氣、環佩叮當的貴婦貴女們相比,顯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寒酸。
周圍竊竊私語聲如同細密的蚊蠅,嗡嗡作響。
“那人是誰?”
“江尚書府那個忘恩負義的孤女。”
“憑她也配來這里?”
“她的請柬哪里來的?”
“怕是不知走了什么歪門邪道弄來的。”
江泠月恍若未聞,脊背挺直,目不斜視,只安靜地隨著引路侍女前行,尋了一個最不起眼的角落席位坐下。
今日蘊怡郡主忙的腳不沾地,自然也不會特意關照她一個小人物。
她不在意這些。
她的目標是謝長離。
一路進來,并未聽到有謝長離來賀壽的消息,心頭難免有些失望,難道自己猜錯了,今日謝長離不會出現?
壽宴伊始,歌舞升平,觥籌交錯。各方賓客呈上壽禮,奇珍異寶琳瑯滿目,珊瑚玉樹、金佛玉雕、名家字畫……每一件都價值不菲,引來陣陣驚嘆與恭維。
江老夫人與江大夫人也在席中,她們代表江府獻上了一尊三尺高的羊脂白玉觀音像,雕工精細,玉質溫潤,也得了長公主幾句淡淡的贊許。
婆媳二人臉上帶著矜持而得體的微笑,江大夫人的目光卻時不時掃過角落里的江泠月,眼神深處是毫不掩飾的厭惡與警惕。
自知江泠月得了請柬,她就沒舒心過。她的書瑤被圈禁,江泠月卻入了蘊怡郡主的眼,她怎么能高興?
但此刻見她孤零零坐在角落,無人理會的凄慘模樣,心情瞬間好了不好。哼,就算巴上了郡主,也不過是丟人現眼罷了。
江泠月與江大夫人的目光撞上,沒有絲毫退縮,冷冷的撇開眼。
江大夫人眸光一厲,臉色沉了下去。
就在這時,蘊怡郡主盈盈起身,她今日盛裝華服,神采飛揚,瞬間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祖母,”蘊怡郡主聲音清脆悅耳,帶著少女的嬌俏與親昵,“孫女為您準備的壽禮,雖非金玉奇珍,卻是孫女一片心意,更是一位心思奇巧、孝心感人的姑娘,嘔心瀝血數月方成的至誠之作。”她故意賣了個關子,成功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連端嘉長公主也露出了饒有興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