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你住也就罷了,不可能你的孩子還住在草堂!”
“我早已跟先生約定好,我的孩子將來也要拜在姻緣殿門下,做先生的關(guān)門弟子。徒兒與師父同住,有何不可?夫人,說起來這還得感謝當(dāng)年你的不嫁之恩。不然,我根本就沒機(jī)會認(rèn)識先生,我的孩子也就沒這個福氣。可這福氣原本是你的。”
“既是我的,我現(xiàn)在就要將它拿回來!”
“晚了。”莫待背著手走到梅染面前,將他看了又看,看了又看。“承認(rèn)自己所愛非人,是那么困難的事?”
梅染苦笑:“是我眼瞎心盲,所托非人,自作自受。實(shí)在羞對故人!”
“先生此言差矣!若終其一生,我們都沒個奮不顧身的時候,這日子過得該多枯燥乏味!依我看,這人吶,在感情上一定要有拿得起放得下的勇氣。愛就愛,散就散,不論結(jié)局好壞,只要我們問心無愧,就沒必要無地自容,更沒必要悔不當(dāng)初。歲月漫長,我們總會遇見一個人,他會讓我們愛得失去自己,也會讓我們在驀然回首時感嘆:當(dāng)時年少,情到深處,情難自禁,情有可原。如此,此情可追,此心可憶,這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何來眼瞎心盲,自作自受一說?”莫待的眼水盈盈亮晶晶的,熱忱而溫暖,沒有同情,沒有不屑,更沒有絲毫故作姿態(tài),有的只是理解和鼓勵,體諒與關(guān)心。
梅染眼眶發(fā)燙,攥緊的雙拳終于松開:“嗯!”
“原就是負(fù)心薄幸之人不配得到摯愛之心,不知先生又為何要覺得羞愧?”
李霜綃氣得粉面煞白,緩了緩情緒,傲然道:“莫公子誤會了。本夫人沒想和誰舊情復(fù)燃,不過是突然想起從前,有些感慨罷了。梅先生,既然今日你我有緣再見,不如合作一曲,就當(dāng)是向過去告別?當(dāng)年,你的琴我的舞,可是深得我心!若今生能再聽一次梅先生的琴,我死而無憾!莫公子,你會彈琴么?”
“我擅長笛。琴嘛……只略懂,略懂。”
“那你很有必要聽一聽梅先生的琴音。”
“先生還會彈琴?是我孤陋寡聞了。”
“你住在草堂,居然沒聽過他彈琴?”
“從未。”
李霜綃掩嘴偷笑:“他當(dāng)初說過,只為我一人撫琴。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他還遵守著當(dāng)初的承諾,可見他心里是有我的。”
“沒耳福聽先生的琴音,實(shí)在太可惜了。”莫待想了想問,“只為一人撫琴,是很特別的事么?”
“那當(dāng)然!琴難撫,知音更難覓。只有知心人才懂琴,也只有知心人才配聽琴。”
“可李夫人從來就不是先生的知音,為何還要他拂琴?”
“因?yàn)椋@世上只有他的琴曲,才配得上本夫人的舞!”
“不管多配,也得我家先生樂意才行。強(qiáng)人所難的事我勸李夫人還是少做為妙,不然,被人拒絕了可就太難堪了。”不等李霜綃說話,莫待已朝梅染伸出手去。“先生的琴呢?”
梅染遲疑片刻,化出一架古琴。莫待席地而坐,將琴置于膝上。
李霜綃笑了:“此琴名碧落,是上古靈器也是六界中最好的琴。琴技不達(dá)到謝輕塵的級別,只撥得出聲音成不了曲調(diào),我也不能。”
“嚯,好東西,好東西啊!難怪先生藏得這么嚴(yán)實(shí),想來是怕我偷了去賣錢。”莫待用挑剔的眼神打量李霜綃一番,笑道,“李夫人這身七彩碧絲仙霞裙不適合跳舞,就站著聽琴吧。當(dāng)然,若夫人愿意起舞,莫某不勝榮幸。”
“你認(rèn)識七彩碧絲仙霞裙?”李霜綃頗為驚訝,“這可是稀世珍寶!”
“認(rèn)識仙霞裙很了不起?穿得起稀世珍寶很了不起?李夫人眼中的稀世珍寶換個人看,也許就只是一塊遮羞布而已,不值得夸耀,甚至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