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凌寒剛起了動作的念頭,一道光影掠過,直奔屠魔臺,速度之快令人瞠目。凌波輕云步?定睛看去,是顧長風!他雙手托著莫待,目光掃過那瘦骨嶙嶙、傷痕累累的身體,忍住淚柔聲喚道:“公子!”
莫待定定神,看了他片晌,微微笑了。
“我們回家!”顧長風扶起莫待,徑直走過雪凌寒身邊,瞥也沒瞥他一眼。
“顧掌柜留步!”雪凌玥看著莫待,眼底浮起淚光。“我替你除去飛花令。”
莫待側頭躲開雪凌玥的手,極為艱難地吐出幾個字:“麻煩。以后再說。”他瞥了眼雪凌玥,見其眉間泛青,臉上蒙了一層病氣,便垂眸不愿再多看。
顧長風對雪凌玥行了禮,頗為恭敬尊重。隨即,寒霜出鞘,繞過雪凌玥直奔已換上碧霄宮侍衛裝束、面無表情的謝輕云。雪凌玥反手抓住劍身,忽而又嘆了口氣,松開手側身讓行。謝輕云不躲不避,就那么站著,任寒霜穿透他的xiong膛。“謝輕云,別死得太早!我要看你能升多大的官,發多大的財!”說完,顧長風閃身后退,不讓謝輕云的血濺到莫待身上。
謝輕云不言不語,也不理睬自己的傷,眼神游離渙散,好像魂魄已神游天外。季曉棠和風神門弟子都沒動作,一個個只靜靜地看著。雪凌玥攜謝輕云離了屠魔臺,無視了方清歌不準立場的暗示。
“該死的!”雪千色雙手一拍,一股斷樹裂石的靈力噴涌而出,眼看著就要撞上顧長風和莫待。又一股猛如颶風的力量從斜旁涌來,將雪千色的靈力推離開去,撞向屠魔臺上的石柱。只聽得一聲巨響,石柱攔腰折斷,倒在地上摔成了幾截。“誰?”
“江湖人。”柳宸鋒應聲出現在屠魔臺前,身后跟著白婉姝、秋漸離和宋瀾微。
方清歌沉了臉道:“未經允許,擅闖瑯寰山,誰給你們的膽子?”
“事急從權,不得已而為之。我等救人心切,貿然出手失了分寸,請見諒。”柳宸鋒不卑不亢地道,“莫公子,我們來接你回人間界。”
莫待雙唇微動,眼中閃過一絲剎那即逝的驚異。
“你們不懂仙法,是誰替你們解開結界的?”
“那位前輩蒙著臉,身法奇特怪異,我們也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多虧有他,我們才能趕得及。本來端木掌門和孟掌門也想來,但我怕江湖生事,便拜托他們坐鎮名劍山莊,代我處理事務。不然,來的人還多。”柳宸鋒掃了眼莫待的傷,示意顧長風先行。“人,我們接到了,就此別過。”
雪千色道:“站住!我仙界是爾等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么?”
柳宸鋒道:“那依著三公主的意思,我們還得三跪九叩首才能走?”
方清歌道:“非也。來接他,顧長風一人即可,為何來這么多人?”
“如果只來顧掌柜一個人,他倆現在還活著么?”
“誰叫顧長風動手傷人?活該!”雪千色憤然道。
“無情無義之徒,人人得而誅之。這條規矩不只江湖有,仙界不也奉如圭臬么?謝輕云雖入了仙門,但他首先是個江湖人。江湖人行江湖規矩,哪里不對?且他三人曾為兄弟,兄弟之間的恩怨連凌玥上神都知道不能插手,三公主又憑什么?”
方清歌道:“柳掌門說得在理,是本宮多慮了。請吧!”她不愿再多生事端,攔住一臉不忿的雪千色,作勢讓柳宸鋒一行離開。
雪凌寒千言萬語哽在喉,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開口,只癡癡地看著莫待。莫待的目光在他身上略停了停,沒有任何表示,便飄到了別處,仿佛兩個人沒有絲毫瓜葛。雪凌寒的心就在那輕飄飄、無關痛癢的目光中碎了一地。
莫待深吸一口氣,松開了顧長風的手。他脫下那件象征仙門榮耀的外套丟在腳下,慢慢地、一步一步、穩穩當當地走出屠魔臺的大門,消失在燦爛煦暖的陽光里,沒有回頭,沒有怨恨,也沒有留戀。
柳宸鋒來到一眾俗家弟子面前,抱拳道:“在下柳宸鋒,與諸位雖不是熟識,倒也不算陌生。此番前來,一為接莫公子返鄉,二是有幾句話想當面說給諸位聽。”
人群中有人高聲道:“柳莊主有話但講無妨!”
“柳某深知諸位志存高遠,抱負遠大,有濟世安民之雄心壯志。柳某感佩!然,天下之事,并不總是心想事成一帆風順,難免有事與愿違之時。他日諸位若有難處,只要用得上柳某,請盡管吩咐!柳某必定盡心盡力,傾力而為!”
眾人一致謝過,一直陰霾的臉色也好了些許。
柳宸鋒又說:“江湖雖然風雨飄搖,但江湖人的俠肝義膽絕不會因為這飄搖的風雨褪色分毫。不管諸位將來遇見多么強大兇狠的對手,都不必害怕。要堅持自己心中的正義,努力向前!諸位一定要相信,只要我柳宸鋒活著,只要名劍山莊還在,只要江湖精神不滅,你們的背后就不會沒人守護!”
夏天熱淚盈眶,率先深深一揖:“多謝!”
白婉姝笑道:“也沒見你對你娘這么畢恭畢敬過。”她打量夏天一番,很是欣慰。“長大了!成熟了!娘放心了!莫公子的事你不用擔心,娘一定會盡全力醫治他。他幾次三番救你,是我白婉姝的大恩人。以后,仙鶴門上下都會視他為自己人,聽他的調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