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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江湖89（第1頁）

地下密室里，秋蔓正焦灼等待顧長風(fēng)的到來：“發(fā)生什么事了？要你親自過來？”

“四皇子出事了！前天下午，他們一行三人在邊城的萬丈崖遇襲，四皇子與云起被打落山崖，生死未卜。八皇子被擄走，至今下落不明。”

“前天的消息，怎么現(xiàn)在才傳過來？暗衛(wèi)都是干什么吃的？”

“不怪他們。我們派去保護(hù)的人暴露了，都被殺了。這消息還是潛伏在春日客棧里的人傳回來的，不然我到現(xiàn)在都一無所知。”

“這下糟了！公子一再囑咐要保護(hù)好四皇子，不能出半點差錯。這要是驚動了公子……”

“驚動了我會怎么樣？”莫待出現(xiàn)在樓梯口，一手捏著一條小魚干，一手拿著一個缺了口的大白饅頭。“我是會把你倆生吞活剝了，還是把你倆給燉成湯喝了？”

“公子，你怎么還沒休息？”秋蔓見莫待并沒有生氣，暗暗松了口氣。

“你巴不得我睡死了，是不是？我才不會讓你如愿。”莫待甩給顧長風(fēng)一長串白眼，咬牙道，“上次才說過你，怎么一點不長記性？還想被罰？不想就別瞞我。”

“記住了。你拿饅頭干什么？喂貓？”

“喂我自己，我餓了。”莫待撕了點饅頭放進(jìn)嘴里，嚼了好半天才咽下。“這件事十有八九是上官媃的人干的，無非是為蕭煜掃清障礙。只是，她為何不殺干凈，獨(dú)獨(dú)留下了蕭宛瑜的命？這只有一個解釋：蕭宛瑜還有別的用處。”

“他一個不受待見的皇子，能派上什么用處？”秋蔓道。

“廢紙還能擦蒼蠅屎，一個大活人還能一點用處都沒有？翩翩說，后宮最近無事，上官媃若需助力也不會蠢到拿蕭宛瑜一個棄子去威脅誰。所以，一定是蕭宛瑜對蕭堯有用，不然上官媃不會舍得下這么大的血本。”莫待的腦子飛速運(yùn)轉(zhuǎn)，很快將兩人的共同點羅列出來又排除掉。“秋蔓，你最擅長記人，看過一眼的人你都會記得。你說說看，蕭宛瑜給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清秀，善良，羞澀，內(nèi)向，未經(jīng)人事……”

“未經(jīng)人事？未經(jīng)人事……對了，就是這個未經(jīng)人事，是四皇子絕對沒有的。四皇子為了樹立自己不務(wù)正業(yè)的形象，哪天不是酒肉穿腸，眠花宿柳？你們?nèi)ゲ橐徊椋捦痂な欠襁€是童子之身。”

“為何要查這個？”

“江湖上有很多延年益壽的旁門邪術(shù)，都要求以童子之身獻(xiàn)祭。蕭堯最熱衷于什么？長生不老之術(shù)。”顧長風(fēng)倒了杯水給莫待，隨手拿走了饅頭。“在所有的皇子中，只有蕭宛瑜剛成年不久。可他是否還是童子之身，就沒有人知道了。”

“這就說得通了。公子高智！”秋蔓抱拳道，“我這就派人尋找蕭宛瑜。”

“馬屁拍得很舒坦，這饅頭賞你了，管夠。”莫待笑看秋蔓，“以前就數(shù)你和雪姬的嘴最甜，現(xiàn)在也還是。什么時候我給你倆擺個擂臺，好好比試比試。勝者有獎。”

“該不會再獎我?guī)讉€饅頭？我是愛吃饅頭，那也不用連獎品都是饅頭吧？”

“這饅頭是長風(fēng)親自蒸的，你還嫌棄不成？”莫待掰了小塊饅頭拿著，也不吃。“你負(fù)責(zé)蕭宛瑜這條線就行，別的事我自會安排。回去休息吧。”

顧長風(fēng)叮囑秋蔓幾句，匆匆跟了出來：“公子，我給你煮夜宵去。”

“時間不早了，該去見甘夫人了。我墊一口就行。”莫待專心吃饅頭，由顧長風(fēng)攜著前行。除了雞蛋，他最不喜歡的食物大概就是饅頭了，軟軟綿綿，沒滋沒味，如同嚼蠟，還容易粘嗓子。“你功力精進(jìn)了，對凌波輕云步的速度和平衡掌控得越發(fā)好了。回頭我教你修煉靈力的方法，助你更上一層樓。只是這樣一來，你會更辛苦了。”

“我愿意，不辛苦。”不到晌午莫待一行就到了鳳來客棧。顧長風(fēng)將眾人安排妥當(dāng)就忙店里的事去了，兩人一直沒說上話。這會終于沒人打擾了，顧長風(fēng)希望這條路能再長些，好讓他多點時間與莫待說話。“公子的傷確實無礙了么？那孟星魂可不是泛泛之輩。”

“這話要是被梅先生聽見了，你精進(jìn)的那點功夫鐵定會被他一巴掌拍散。他定會暴跳如雷，指著你破口大罵：小子，你居然懷疑我梅染的醫(yī)術(shù)？想死？我的醫(yī)術(shù)可不比雪重樓那老東西差多少！”莫待說話的聲音已變成了梅染，沒有一點破綻。“你沒見過神仙發(fā)火吧？我見過，天天見。就跟那貓想撓人一樣。撓吧，有損自己冷面傲嬌的威嚴(yán)；不撓吧，又實在氣得緊虧得慌。你說他們做神仙的怎么都那么糾結(jié)？就不能爽爽快快的？”

顧長風(fēng)笑道：“老祖宗早就說了，做了人類想成仙，生在地上要上天。原本就是最糾結(jié)的人才會想做去神仙。梅先生的反應(yīng)不過說明了神仙也是人這個事實而已，不奇怪。”

“最糾結(jié)的人才會做神仙？何意？”

“世人以為，世間種種苦難的根源，在于自身惑于情，困于欲。如果摒棄了情欲，就會天大地大，一身輕松。于是，他們拼命剪掉自己的枝枝叉叉，以期快樂度日。但感情這東西哪是說丟就丟，說不要就不要的？真有這么便宜的事，這世上豈不人人都是神仙了？由此可見，神仙不過就是一群換了一種生活方式的人而已，照樣要生兒育女，照樣會你爭我奪，照樣有陰謀算計，照樣逃不過七情六欲。而且，由于他們的壽數(shù)比凡人長得多，要承受的苦痛自然也就更多。那些到死也忘不掉的人與事日日在眼前盤旋，活得越久越難忘。這難道不是懲罰？我實在想象不出，一個活了萬年的神仙，心里累積的傷與痛有多深？他們享受到的快樂與幸福，足夠撫慰這些傷痛么？如果不能，又與凡人何異？也因為這一點，我一點都不羨慕神仙，我羨慕平凡人間的恩愛夫妻，牽手白頭，患難與共，悲傷與同。”

“哇！高論！絕對是高論！饅頭賞你了，回去再賞別的。”

顧長風(fēng)目視前方，微微張嘴，像一只等待投食的鳥。不料莫待縮回手，吃吃笑道：“騙你的，我早就吃光光了。”等顧長風(fēng)正要閉嘴時，饅頭卻又到了他嘴里。“哈，你的嘴沒我的手快！”

“誰能比得過公子的速度？”

莫待指著女媧廟前的甘薇和一個黑衣女子道：“她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