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翩翩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皇后娘娘可真節(jié)儉,喝的還是去年的茶。去年的茶雖然好,放到現(xiàn)在喝也就不是那個味了。不如扔了。”
慕容瑤道:“妾身倒覺得這個味道正好。”
“味道好與壞,品茶的人心中自然有數(shù)。這就好比從前的功勞是從前的,都已經(jīng)過去這么多年了還在說當(dāng)初的榮耀,有意思么?況且,慕容老將軍已隱退多年,慕容家現(xiàn)在是白吃皇糧,有什么值得夸耀的?難不成,要躺在功勞簿上吃一輩子?”
上官媃不贊同地?fù)u了搖頭:“妹妹此話差矣。雖說慕容老將軍已不在朝為官,可他立下的汗馬功勞誰也無法否認(rèn)。圣上仁義,對老臣百般照顧,生怕虧待了他們。就算要吃一輩子的皇糧,那也是圣上恩準(zhǔn)了的。”
“圣上就是太仁厚了!如今國庫空虛,后宮和各級官員都在裁減用度,卻還要省出銀子來養(yǎng)閑人,哪有這樣的道理?想吃皇糧就得靠本事掙。無功不受祿的道理都不懂么?”
慕容瑤滿面笑容,盯著林翩翩慢聲道:“養(yǎng)閑人?無功不受祿?林翩翩,我慕容家浴血沙場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里捏泥巴玩呢!一個靠姿色容貌上位的女人,有什么資格對慕容家說三道四?閑人?你見過拋下父母妻兒不管,重傷致殘的閑人?你見過拼死殺敵,命懸一線的閑人?如果沒有他們這些所謂的‘閑人’,你還能滿身綾羅,這么悠閑地在這里吃香喝辣嚼舌根?你給我搞清楚,你才是那個白吃皇糧,無所事事的閑人!”
林翩翩一時無語,絞著絹帕羞憤地坐著。一眾妃嬪也屏氣凝神,沒人敢搭腔。
慕容瑤踢開座椅,神色極為冷傲:“趁今天這個機(jī)會,好叫你們知道,我慕容瑤天生就是個暴脾氣,沒有涵養(yǎng),更無雅量。你們要爭要斗要拉幫結(jié)派,我不敢有意見,只要別拉上慕容家就好。不然,別怪我翻臉!”
“淑妃姐姐別動怒。幾句無心之語而已,姐姐怎么就計較起來?既然姐姐要計較,那我也認(rèn)真問一句,慕容家除了功勞難道就沒有錯處?”
“是人就有錯漏,慕容家也不例外。可即便有錯,也該由圣上裁奪,什么時候輪到你一個妃子說三道四了?別得寵了就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上官媃笑道:“翩妃妹妹年輕不懂事,說話失了分寸,淑妃妹妹何必和她一般見識。”
慕容瑤冷笑兩聲:“年輕?不懂事?皇后娘娘是當(dāng)我傻,還是當(dāng)她是個傻的,竟拿這話來搪塞?我先撂句丑話,對我不滿意的盡管挑明了說,不要牽扯慕容家。慕容家的人除了我,誰都跟這皇宮沒關(guān)系!”
“淑妃姐姐這話欠妥。難道閑王不是這皇宮里的人?”一位貴人道。
“閑王是圣上的兒子,是皇家的人,不屬于慕容家。”慕容瑤掃了林翩翩一眼,“翩妃貌美如花,我見猶憐,確實是個可人兒。只是,可人兒這櫻桃小嘴說出來的話可不怎么讓人受用。看在你我同為女人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管好你的嘴,當(dāng)心禍從口出。”
“淑妃姐姐這是在威脅我?”
“你如果這么理解,我也不反對。”慕容瑤拽下xiong前的珍珠配飾,單手捏成粉末,朝林翩翩吹去,“知道我為什么不怕么?因為我從來就沒想過要爭寵獻(xiàn)媚,更沒想過要自己的兒子一飛沖天。我只想陪在圣上身邊,安安靜靜地度過這一生。如果誰連我這點小小的心愿都容不下,那我也就只好奉陪到底,你死我活了。”
林翩翩沾了珍珠粉的臉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卻只動了動嘴唇?jīng)]再說話。
上官媃笑道:“不過是姐妹間的一句玩笑話,淑妃妹妹怎么還當(dāng)了真?”
慕容瑤也笑了:“妾身這臭脾氣怕是到死也改不了了,皇后娘娘勿怪。”
上官媃又說了幾句圓場的話,吩咐眾嬪妃散了,只留林翩翩說話:“妹妹要不要先去洗洗,換身衣裳再來說話?”
“不用了。妾身不習(xí)慣穿別人的衣服。”
“那隨你吧。”上官媃示意林翩翩靠近些,“本宮看妹妹進(jìn)進(jìn)出出總戴著這枝梅花如意釵,是不是銀錢不夠花銷?雖說朝廷困難,后宮要開源節(jié)流,妹妹倒也不必太過節(jié)儉。你每日伺候圣上,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圣上才會高興。”
鳶蘿捧著首飾盒上前:“淑妃娘娘,這幾件首飾是去年元宵節(jié)時圣上親賞的,皇后娘娘一直沒舍得戴。淑妃娘娘若是不嫌棄,不妨留著戴個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