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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時,蘇阿姨和我爸坐在床頭。
我爸眼睛紅紅的:“珍珍,你實話跟我說,手腕上為什么全是疤?為什么隨身帶這么多藥?還有,為什么你包里有大學的助學貸款?你的學費生活費,我每年都打給你媽,為什么還要貸款?”
我愣住了。
原來爸爸一直都在打錢,那錢呢?
我不知道錢去哪了,但是我知道程如玫五萬的相機,十萬的美術集訓,還有程如玫畢業,帶著我媽的歐洲六國行。
我緊緊捂著胸口,用力喘氣。
窒息,絕望。
望著窗外,遠遠的微弱天光,是不是跳下去,就能結束可笑的一生?
可是下一秒,溫暖的杏色裙子擋住了深淵的魔爪。
“珍珍,在家不開心的話,住過來吧?”
“小雪馬上要出國念高中,家里就我跟你爸太冷清了。”
我猶豫了。
一樣是有妹妹的家庭,況且我還是前妻生的。
會不會是另一個裹著糖衣的火坑?
我爸笑著說:“讓珍珍想想清楚,不著急?!?/p>
我點了點頭,走出房間,去接水吃藥,高強度的工作加上一天沒吃飯了,有些低血糖。
再去把給蘇阿姨買的禮物都拿出來。
關上門的瞬間,我聽見了蘇阿姨的聲音,她認真問蘇小雪:
“你珍珍姐姐吃了很多苦,還生病了。而你呢,從小有爸爸媽媽疼,你覺得我們該怎么做?”
蘇小雪玩著捏捏思考:
“不就是抑郁癥嘛。”
我心臟狠狠一縮。
程如玫和我媽都說過一樣的話。
緊接著蘇小雪一拍腦袋:
“不就是枯萎的小花嘛,給她陽光和肥沃的土壤就好啦?!?/p>
“我的房間陽光最好,給姐姐住。爸爸昨天居然在看跑車,別買了,給姐姐生活費,十萬一個月!”
我愣在了原地。
這一刻,從未見過水的土地驟然降下春雨。
大地的每一寸裂縫都在貪婪地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