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必要。”余笙的聲音很平靜,“能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嗎?”
她沒有再多說一句,直接關上門。
周衍面對冰冷的門,有種難以控制的失重感,這樣的余笙他很熟悉。
他剛搬進來她就是如此,毫無表情地接過他手中的藥,完成任務似地吞下去。
一偏頭,冰箱上的日歷映入眼簾。她不在家的日子,他也習慣在提醒過她吃藥后在上面畫個大大的x號,被換下來的紙并沒有被丟掉,而是安靜地躺在客臥書桌的抽屜里。
周衍硬生生壓住起伏的xiong膛,轉身再次出門,去樓下的買食材。余笙不在家的日子他是不會下廚的,冰箱里只有寥寥幾瓶無糖飲料。
開放式的廚房彌漫著香味,餐桌上兩個人的關系彷佛回到原點,去年秋天兩個人一起吃飯時也是各自履行任務,不會說話。
余笙的眼神很空,像透過他在看另外一個人。這種感覺讓周衍很不舒服。很快,她低下頭,勺子在那盤番茄炒蛋里拌來拌去,然后才慢慢舀進碗里。
如果現在拌勺的人是周衍,周宗國會立馬叫他站起來去角落里罰站。
中式用餐禮儀里,筷或勺在一碟菜里不停翻動是不禮行為。
余笙在外用餐時很注重用餐禮儀,源于高中的禮儀課。刀和叉在盤里形成一個沒有底邊的三角形,表示用餐中途休息。刀和叉并放在中間,表示已經用餐結束。
唯獨在家吃飯,她的“陋習”一覽無余,挑食只揀喜歡的那部分,比如番茄炒蛋只吃湯汁和蛋。
余笙吃完飯,一粒米都沒剩,放下勺,對坐在對面的周衍說:“我明天要去趟學校。”
她下午用郵件和學生處的負責人約好了時間,辦理休學。
“要我送你嗎?”周衍正在把她剩下的番茄倒進碗里。
吃多少盛多少,不剩飯菜,也是周宗國一直教導他的。
“不用,我打車去。”
對話也是相當熟悉。
周衍沉默地看著余笙起身去書房,接著斷斷續續的小提琴聲又響起來。
余笙拉琴到凌晨,扭了扭發酸的脖子,回主臥浴室洗澡。
然后躺在床上,計劃明天要做的事。
她擔心忘記,掰著手指數了一遍又一遍,數到最后整個人開始發冷。
生物鐘還停留在東八區,余笙的眼皮上壓著千斤重量,但她不想睡覺。
手機上播放著麥兜的經典臺詞,木有魚丸,木有粗面
麥兜是余笙最喜歡的動畫人物,她特別羨慕那只憨厚可愛的粉絲豬仔。
因為麥兜有愛他的麥太。麥兜生病的時候,麥太對麥兜說,把藥喝完,病好了,我就帶你去馬爾代夫。麥太其實沒有錢帶麥兜去馬爾代夫。
但余笙小時候沒有人哄著她吃藥。如果她今天忘了,那就是忘了。她會在下一次復診之前才發現,原來醫生開了一個月的藥,居然還剩下一大半。但她以為自己每一次都按時吃了。
從床上爬起來,她慢慢摸著墻,溜到黑暗的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