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不記得任何人的電話號碼,也包括周衍的。最終她沒有撥出電話,說了句“謝謝”,把手機還給路人。
南石坊的街邊有很多長椅,余笙找了個空位坐下來發呆。
熱熱鬧鬧的人群不斷穿過去,講話聲綿延不斷,還有她聽不懂的其他城市的方言。
早春的上京還裹挾著料峭的寒意,余笙的手被吹僵,她默默地把手往袖子里縮。
來來往往的人開始慢慢變少,余笙回過神,攔下一輛出租車,報出漿水口37號的地址。
下車前,余笙把手機抵給司機,解釋了下情況,準備上樓找張姨借現金。
走兩步到樓下,余笙停下腳步,看見另外一個身影,黑暗里有一小簇火光在空氣中跳躍。她下意識地退后一步,不小心撞到一輛停在旁邊的自行車。
動靜引來注意。那個高大的身影轉過來,那雙熟悉的桃花眼凝視著她。
周衍淺淡的嗓子帶著啞意,朝她走過來:“余笙,現在馬上凌晨十二點了。”
“我六點到家,整整六個小時,我給你發了條消息,打了幾十個電話。”
一開始他以為她只是出去玩了,但隨著墻上的時鐘一圈一圈地轉過去,已經經過一次的慌亂如同海嘯一樣重新襲來。
余笙又走了。
周衍知道她在上京沒幾個認識的人,她不太可能留宿在陳家,也沒有去找方菡,那最后只能來這。
余笙抿著唇瓣,攥緊衣角,那是小動物面對狩獵者本能性的緊張。
“你上次怎么答應我的?”
周衍靜靜地望著她。
余笙不敢看他的眼睛,只顧低下頭。她知道周衍在生氣,而且是非常生氣。
周衍啞著問:“你今晚住這嗎?”
一句疑問句,余笙聽出了濃重的失望。她還是用力咬著,幾乎要把嘴唇咬破,手抖起來,卻使勁搖頭,眼淚也不自覺地往下掉。
余笙的模樣像個縮頭烏龜。周衍有種強烈的挫敗感,這是此前在他人生中從來沒有的。
他的手放在眉心,揉了揉,他拿這個樣子的余笙一點辦法沒有。
余笙伸出手,扯住周衍的袖子。
周衍在室外站了兩個小時,皮膚盡是冰涼,但余笙的手比他還冷。
余笙拉著他往外走。
綠色的出租車停在門口,司機探出腦袋:“姑娘叻,怎么去那么久?趕緊付錢,我還趕著去接單。”
余笙甕聲甕氣地把周衍推過去:“你付錢。”
“一共四十七塊,這是你手機,拿好叻。”司機不禁多瞟了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