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歡呼,沒有雀躍。每個人都榨干了身體里最后一絲潛能,互相攙扶著,或獨自咬牙,一步一滑,踉蹌著向前沖去。每一步都用盡全力,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像擂鼓。
當希爾第一個跌跌撞撞地沖進那處冰冷但足以遮蔽風雪的斷墻殘垣時,掛在墻上的古老掛鐘顯示,距離四十八小時的時限,還剩五小時。
“看來,我們算是……及格了。”希爾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敢置信。
緊跟著,埃里克、哈羅德、卡爾,還有幾乎是被他們架著的維克多,和其他幾十名同樣如同從地獄爬回、形容枯槁的士兵們,紛紛滾落或撲倒在哨站冰冷的地面上。
四十三小時。
這個數字在每個人心中都有著特殊的意義。
他們穿越了陷阱區,穿越了數十公里,經歷了與餓狼的浴血肉搏,在摧毀意志的暴風雪中迷失又尋回方向,在吞噬一切的雪崩邊緣掙扎求生。
最終在體力和精神雙重透支的極限下,終于到達了第一個集合點。
冰冷的石墻內,只有粗重、急促的喘息聲此起彼伏。汗水、雪水和血水在他們的身下匯成了小小的泥濘。
“我感覺自己像是重新投胎了一次。”埃里克躺在地上,盯著破舊的天花板。
“確實,以前在學院的時候,還覺得那些模擬訓練已經夠殘酷了。”
哈羅德苦笑,“現在想想,那簡直就是在度假。”
他們的眼神中,沒有了初時的憤怒或恐懼,只剩下一種劫后余生的深沉疲憊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蛻變。
而在遠方的山峰之上,借助演算寶珠強大偵測功能,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艾倫,他嘴角似乎掛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笑容。
那既非完全的譏諷,也非純粹的滿意,更像是對某種“頑強生命力”的純粹觀察和確認。
“看起來效果不錯。”艾倫對著空氣自言自語,身后的炮管在風雪中泛著冰冷而沉默的光澤。
“該去給他們慶賀了。”
就在眾人以為可以稍微休息一下的時候,哨站的空地上,一道身影極速墜落。強烈的氣流卷起地面的積雪,形成一個小小的雪龍卷。
當魔導師們看清來人時,都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那個熟悉的身影。
“不會吧……他怎么又來了?”埃里克的聲音里帶著絕望。
艾倫清了清嗓子,露出一個擠出來的笑容,看起來只會讓人覺得抽象。
“恭喜諸位,沒想到竟然無一人脫隊,真是令人感到高興。”
沒有一個人接話,所有人都知道艾倫教官出現肯定沒什么好事。
這已經是他們用血的教訓總結出來的經驗。
“四十三個小時,翻越了六十里雪地,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奇跡。雖說這只是訓練,但沒想到你們還真能躲開炮兵們的魔導檢測。”
這句話明明是夸獎,可聽在眾人耳中,卻像是在諷刺他們像老鼠一樣東躲西藏。
一股不祥的預感在每個人的心底升起。
果不其然,對方的下一句話就讓宛如死狗一般的眾人再度繃緊了神經。
“不過,也正是多虧了諸位的優秀,炮兵營那幫家伙抱怨說,他們還剩不少炮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