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盛景勾起年久的一些記憶,凌落忽然有種預(yù)感,他愣在那里,不能挪動分毫。
記憶里,兩個男孩的背影在夜幕低垂下相依,一起坐在秋千上。鵝毛般的雪花紛紛揚揚,他們仿佛沒感受到冷。
略大些的少年伸出通紅的手,細(xì)小的雪花在接觸皮膚的轉(zhuǎn)瞬間化為雪水,少年攥了攥手心,惋惜地說:“真美,在燈光下閃光,像星星一樣。媽媽說焰火比星星還好看,我沒見過,不過……大概就是這樣的吧?”
年紀(jì)小些的男孩一副少爺打扮,見少年手指都發(fā)了紅,忙把他的手扯過來揣到自己口袋里,面上卻板著一張小臉,揚起小鼻子,“哼,這有什么好看的,以后等我長大了,送你真正的焰火,要多少有多少?!?/p>
少年輕笑,任他拉著手給他取暖,溫溫和和地說:“好,我等你送給我。”
有幾個孩子在佇立的人群中穿梭嬉戲,恰巧擦過凌落的手臂,將他從回憶拉回現(xiàn)實。
他搖搖頭,想繼續(xù)欣賞,卻見幾道火光噴薄而出,定格在天上,變作一個完整的句子:
“toylover”。
凌落渾身一震,瞳孔驟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沒有署名,但那字跡,他再熟悉不過。
凌落的生活又恢復(fù)了平靜。
一如既往,他按部就班吃飯睡覺上班下班,生活的軌跡千篇一律一成不變。
他不再去那家店鋪,也主動回避與祝珩的偶遇和接觸,他覺得心里混亂,但又想不出因為什么而混亂。
那場排場盛大的煙花秀成為了整個小鎮(zhèn)茶余飯后的談資,人們只知道煙花秀是一個有錢的alpha贊助,便理所當(dāng)然地這肯定是alpha在跟自己心儀的oga表白,并對此頗為艷羨。
但凌落慌忙跑回了家。
無數(shù)絢爛至極的煙花在他腦海里像電影畫面一樣回放,他卻心慌得厲害,躊躇不定。
躺在chuang上,他輾轉(zhuǎn)反側(cè)到了半夜,心緒卻久久不能平靜。
回想多年,那些痛苦和難過歷歷在目,他在一次一次傷害里磨滅了最后一點對祝珩的好感,幾乎每一次的jiao合都宛若酷刑。
被丟棄,被嫌惡,被無視,被冷落,他害怕那種感覺——一個人痛苦地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耳邊伴隨的是alpha冷硬的皮鞋漸漸遠(yuǎn)去的腳步聲。
因此他恐慌,他qiang迫自己偽裝起來,像一只閉上殼的扇貝,再也不肯探出一點柔軟。那場煙花帶給他的震撼是毀滅性的,他心中不想跟祝珩有再多牽扯,可當(dāng)看見五彩繽紛的火花快速升空,他還是無可救藥地感到歡喜。
他恨自己輕賤,怨自己控制不住感情,可祝珩做好的蛋糕還在冰箱,送的傘安靜躺在門口的柜上,低低的啜泣和哀求縈繞耳邊,閃爍的煙花就在眼前。
因此他逃了,他不敢在那場地再待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心軟。
他開始主動疏遠(yuǎn)祝珩。
如果說以往只是單純的鄰居相處姿態(tài),而現(xiàn)在,就只是毫無關(guān)系的陌路人。
電梯里碰見,他轉(zhuǎn)身回避;大街上偶遇,他會徑直走過。
于是也不再光臨那家甜品店,直到幾周后,凌落竟然發(fā)現(xiàn),那些蛋糕,他其實也不是非吃不可。
這期間,他qiang迫自己刻意忽略了無數(shù)次祝珩由驚喜轉(zhuǎn)向失魂落魄的臉。
alpha被冷眼對待,一次沒覺得不對,依舊湊上來,但次數(shù)多了便心生膽怯,再也不敢跟他主動搭話。
他小心翼翼,如行刀尖,但換來的只是beta的遠(yuǎn)離。他如墜冰窟,但也識趣不再自討沒趣,直到最后,他徹底消失在了凌落面前。
凌落用忙碌的工作麻痹自己,根本無神再去多想,時光悄然,他心緒慢慢平靜,仿佛一切都在慢慢走向正軌。
他不由得心生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