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時間,遠處響起發動機的轟鳴聲,是李鴻明他們回來了。
李鴻明將車停在旁邊,看著杜萊優不說話,像在等待指示。
“把東西搬到趙文龍那?!?/p>
李鴻明和車上的其余人照做了。
跟著他們的步伐,我和杜萊優又走回趙文龍那。但前面的人過去了,我們想通過時,孫毅杰站出來阻擋,不讓我們再行一步。
“砰——”
杜萊優不知什么時候掏出的槍,她的動作很利索,上膛和擊發幾乎同時。肉眼捕捉不到的子彈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孫毅杰兩腳間,濺起一縷細煙。孫毅杰沒有叫出聲,但明顯被嚇得不輕。他兩腳之間的空隙不過二十公分,是湊巧打中還是槍法如神,他現在應該是在想這些東西吧。
等我和杜萊優走至他身后,孫毅杰才反應過來,顫顫巍巍地說道:“你、你、你只有一把槍,還能把我們都殺了不成?”
“哦?”杜萊優回頭看了一眼,“孫毅杰,有沒有人教過你一個道理,‘意志堅定和任性只是一紙之隔’。你要救趙文龍我認可,但你也得適可而止。你看看躺著的趙文龍,從我開車來到這兒的時候,就不曾看見過他有任何反應。他的生命也就那么一瞬間的事情,別再耽誤時間了?!?/p>
“那可是活生生的人,你是要搞法西斯那一套嗎。滅絕人性的事情你也做得出來?”
王浩華終于忍不住插上一句。
“如今已不是過去的文明社會,沒有秩序,沒有行為規范,沒有法律約束,一切全按個人意愿而行,你管我做什么。”
“你……,大家都聽到了吧。杜萊優是要準備打破我們出生以來就存在和遵守的規矩,去成為一個漠視生命、毫無原則的人。我們是人不是動物,我們懂得互幫互助,互愛互憐,豈能因為去到一個新環境,就蔑視一切,去犯下滔天的罪行。萬一世界恢復正常呢,大家想過沒有,到那時我們就該為自己做過的錯事而坐牢,真正喪失掉正常的生活?!?/p>
“你忘記校外有什么了嗎?什么都沒有。我們生存的空間只有這里,而同在這個空間的還有一頭沉睡著的怪物,不搞清楚它活動的機理,你們在夜晚真能安穩入眠?恐怕沒等到世界恢復正常,我們就先命喪黃泉?!?/p>
“你怎么肯定利用趙文龍做實驗就一定會獲取到有用的信息?”
“我不知道。你知道嗎?現場有誰知道?都不知道,所以才叫‘實驗’?!?/p>
“萬一沒有呢?”
“我做這件事是為我也為大家,你一個人的意見不作數,我一個人的意見也不作數。投票吧,看看大家的意見?!睕]有過多的儀式,杜萊優把槍收到腰后,同時大喊道:“反對的舉手?!?/p>
現場只有孫毅杰和陳珊珊舉手,王浩華料不到她會這樣講,手都忘記舉了。
“你看?!?/p>
簡單而明快的操作,無人再愿意出來阻止杜萊優實施新的方案。其實不難理解,原先大家都害怕自己會變成另一個趙文龍,所以才反對,但現在挑明了,做實驗是對大家都有益,那誰還會反對呢。王浩華還是太意氣用事了,忘記如何做到最精明。
把工具和組織物放下后,李鴻明幾人也和大家一樣站到趙文龍周圍,形成一個包圍圈,共同觀看這一場“吃人”——引用《狂人日記》中的概念——實驗。人群中除個別女生的哭聲外都保持著高度的靜默。
過去那么長的時間,趙文龍臉色早已發白,不見一絲血色,拍打他的肩膀也不見有所反應,唯有通過測量他的呼吸和心跳才能確認他還活著。杜萊優在很認真檢查他的幾處外傷,而我則在一旁繼續拍打他的肩膀,試圖喚醒他,看他有沒有什么遺言要說。
“外傷只有兩處,腰部和左小腿。我們先將他抬起,以側躺位放下。再把組織物分別放進兩處創口中,先觀察,如果反應劇烈,生成難以控制的生命體,就用火槍焚毀它。你有刀之類的嗎?”
“我有。……嗯?你之前怎么取下這塊組織物的?”我一邊取腰后的刀一邊問。
“我拿方向盤鎖砸出來了,砸出好幾塊,看這塊最順眼就拿它了?!?/p>
我瞪大眼睛,“杜萊優,我可不敢惹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