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臺秘語
天衍族禁地的古柏似通人性,枝椏在月光下舒展如臂,將樹洞掩得密不透風。帝淵靠在斑駁的樹紋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心口胎記——那里的九道道紋正忽明忽暗,與占星臺方向傳來的金色道則產生奇特的共鳴,像兩顆頻率相近的星辰在遙遙對話。
“睡不著?”云澈的聲音帶著初醒的微啞,她剛從短暫的調息中睜眼,冰藍色的睫毛上還凝著層淡淡的霜氣。樹洞里的空間狹小,兩人的肩膀不時相觸,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帝淵體內道則的躁動,“還在想天樞的話?”
帝淵望著樹洞外搖曳的樹影,那些影子被月光拉得頎長,像無數個沉默的窺探者。“我在想父親的星象圖。”他低聲道,識海里浮現出幅殘缺的星圖,那是原主記憶里父親留在祠堂的遺物,“圖上的紫微星旁,有顆忽明忽暗的客星,天樞說那是‘劫星’。”
云澈的指尖輕輕按在他的手背,冰系道則如涓涓細流撫平他躁動的道則:“玄冰族的古籍說,星象無常,人心可變。就算客星劫數,也能憑人力扭轉。”她忽然笑了,眼角的月光碎成點點金輝,“何況你還有混元道胎,連輪回都能逆轉,區區星象又算什么?”
帝淵的心莫名一暖。識海里,前世道則之主的冷硬外殼正在融化,今生少年的柔軟情感如藤蔓般纏繞而上,兩種意識在混元道胎里交織成溫暖的漩渦。“有你在,好像沒什么可怕的。”他低頭時,鼻尖蹭到她的發頂,那里的冰魄草散發著清冽的香氣,與柏木的沉香纏成解不開的結。
子時的鐘聲從占星臺方向傳來,三響過后,禁地的巡邏兵果然如觀星術推演般換防。帝淵攜著云澈如兩道輕煙竄出樹洞,腳下踩著天衍族的“踏星步”——這是父親星象圖里記載的秘術,能借星光隱匿身形。
沿途的白玉欄桿上,雕刻的星圖正緩緩流轉,那些星辰符號在他們靠近時自動黯淡,像是在刻意放行。云澈指尖劃過欄桿上的一道裂痕,那里凝結著絲極淡的冰系道則,與玄冰族的防御術法同源:“是保守派做的標記。”
占星臺底層的石門如巨獸的牙關,門環上的青銅朱雀正吞吐著金色火焰。帝淵按天樞殘魂的記憶,以混沌道則在門環上畫出半輪殘月,朱雀的火焰突然化作翠色,石門發出“軋軋”的,如老人松動的牙齒般緩緩開啟。
“好險。”云澈望著門內幽深的通道,那里的石壁上布滿了感應符文,“這些符文能檢測道則波動,幸好你的混元道胎能模擬天衍族的氣息。”
通道盡頭的旋轉樓梯由星光凝結而成,踩上去時發出細碎的“咯吱”聲,像踩碎了滿地星子。帝淵扶著冰涼的扶手往上走,指尖傳來的觸感讓他想起礦洞的玄鐵石壁——同樣的冰冷堅硬,卻藏著截然不同的秘密。
三樓的觀測廳里,三十六個青銅星斗儀正圍著中央的水晶柱緩緩轉動。水晶柱里封存著道璀璨的金光,那光芒時而化作劍形,時而凝成盾狀,正是界域鑰匙的核心能量。觀測廳的穹頂是塊巨大的星晶,能將九重天的星辰軌跡實時投射其上。
“果然在這里。”帝淵的瞳孔驟然收縮,水晶柱周圍的地面上,刻著與礦洞石室相同的輪回符文,“天衍族與輪回族的聯系,比想象中更深。”
云澈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冰系道則在兩人周身凝成透明護罩:“有人!”
觀測廳的陰影里,緩緩走出個身著灰袍的老者。他手持一根黃銅星杖,杖頭的北斗七星符號正與穹頂的星圖產生共鳴。老者的眼睛渾濁如霧,卻在看到帝淵心口的胎記時驟然清亮,像兩盞被風吹旺的油燈。
“終于等到你了,帝家的孩子。”老者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的質感,星杖在地面頓了頓,觀測廳的星斗儀突然齊齊轉向他們,“老夫是天衍族保守派長老,天璣。”
帝淵握緊云澈的手,混沌道則在掌心蓄勢待發:“是你在欄桿上留的標記?”
天璣苦笑一聲,星杖上的光芒黯淡了幾分:“天樞那逆賊篡改了星象圖,謊稱界域鑰匙能抵擋焚陽族,實則想引心魔道則入九重天。”他指向水晶柱,“這核心里封存著你父親的殘魂,是他用最后的道則鎖住了鑰匙的啟動裝置。”
水晶柱里的金光突然劇烈翻涌,化作張模糊的面容,與帝淵有七分相似。那面容張開嘴,似乎在訴說著什么,卻被層無形的屏障阻隔,只能發出細碎的嗡鳴。
“父親……”帝淵的聲音帶著顫抖,心口的胎記旋轉得愈發急促,與水晶柱里的金光產生強烈共鳴,那些輪回符文突然亮起,在地面組成完整的陣法。
“你父親發現天樞與焚陽族勾結后,試圖銷毀鑰匙核心,卻被他們打成重傷。”天璣的聲音低沉如泣,“他用最后的力量將殘魂封入核心,才勉強阻止了鑰匙啟動。”
星臺秘語
云澈突然指向穹頂的星圖:“快看!”
只見星圖上代表焚天谷的位置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紅光,無數紅色星點正朝著天衍族的星域移動,像群嗜血的蝗蟲。而代表雷霄族的位置,也亮起了紫色電光,顯然在配合焚陽族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