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的宅院幽深,除了游廊盡頭這處姚媯勉強能記住,其他地方她從前都沒怎么留意。
前世有奴仆下人們領路,她也只來過謝然的院子三次。
姚媯只好全憑感覺去尋找離開的路,忽然吹起一陣微風,她的鼻間嗅到一縷若有若無的幽香。
是梨花的香氣!
姚媯驚覺,驀地抬頭張望,果然在遠處幾棵粗壯的大樹后發(fā)現(xiàn)了一簇梨白花團,在微風中婆娑搖曳,引人生憐。
她鬼使神差地朝著那個方向癡癡的走去。
前世在將軍府與謝然相遇便是在潔白如雪的梨花樹下。
姚媯思緒潮涌,往事浮現(xiàn)腦海。
稱帝那日,南陽城下著小雪,如同吹散枝頭的梨花,飄飄灑灑的落滿了整個皇宮。
寒風夾雜細雪,刺骨冰冷。
高陽宮內(nèi)的炭火卻燒的溫暖如春,姚媯散發(fā)坐在龍案前,案上放著她登基大典上帶著的象征至高皇權(quán)的十二冕旒。
已到戌時一刻,姚媯還在翻看眾臣遞上來的奏折,顯然沒有想要安寢的意思。
太監(jiān)孫懷德垂首從門外走進,他不敢驚擾姚媯處理政事,卻有不得不說的要事,就在他左右為難之時。
“孫公公,去外面看看。”姚媯沒有抬頭,只是忽然吩咐道。
新皇沒有明說,可孫懷德卻已知曉她所言何事。
此時此刻,困擾陛下未能上塌安寢的又怎會是那摞看似緊要,卻也不急于當下看完地奏折。
孫懷德尖著嗓音,據(jù)實以報,“陛下,奴才剛?cè)デ屏艘谎?,紫堤侯他還在階下跪著,哎……”
他忍不住嘆了口氣,后覺不妥,趕忙跪下求罪,“陛下恕罪,奴才只是擔心侯爺他的身體?!?/p>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紫堤侯久病體弱,怎么經(jīng)受的住。
太醫(yī)院的幾名太醫(yī)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找人帶話給孫德懷,請他務必勸侯爺不要意氣用事,違逆陛下的旨意。
奈何孫德懷好話說盡,謝然仍舊一意孤行,就是不肯離去。
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繼續(xù)稟告,又恐觸犯天威,后背已經(jīng)冷汗直流,“……奴才以為,侯爺他今日見不到陛下,是絕不會起身的?!?/p>
謝然膽敢在登基之日惹怒新皇,就算是有一百顆腦袋也不夠砍。
可他本就是一副殘軀,茍延殘喘的活著,打不得關不得更罰不得,陛下也拿他沒有辦法。
姚媯聞言啪的合上手裏的折子,心煩意亂道:“朕沒讓他跪!”
對謝然她實在是頭疼。
姚媯已為天子,她做事自然隨心所欲,即使她曾允諾謝然會放他出關,可此一時彼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