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然以為自己聽錯了,眸光微動,問他:“道長方才說什么?”
他覺得自己定是聽岔了。
半癲道人仰頭靠近了謝然了半步,一字一句吐字清楚,“我說讓你娶姚家的三女兒,姚媯為妻。”
“……別人不知,道長難道也不知我身體如何?”
謝然的雙手緩緩地握緊,就像忍住痛楚卻還要挖開傷口,反覆提醒別人也提醒自己。
“誒,就因為你得了這難以根治的弱癥,才非娶這女娃娃不可!”
謝然疑惑不解,自己的身體和娶親有何關系,難道道長也信民間百姓的沖喜一說。
可就算是沖喜,為何非要姚媯不可?
半癲道人起身走開,小心謹慎的在謝然房間裏的各個角落內一一檢查,反覆確認再無第三人后,才慢步回到了他的跟前。
神秘兮兮的低語,“姚尚書家的這個三小姐,與你氣運有益,是旺夫興家的面相。”
半癲道人不敢將自己看到姚媯身上真龍氣運的事直接告訴謝然,只能謊稱她面相極佳,利于生養。
“道長莫要玩笑。”
謝然以為是半癲道人又在胡言,畢竟他偶有瘋癲,說出此話并不稀奇。
“本道從不拿與人性命有關的事玩笑。”
半癲道人的表情格外嚴肅認真,看樣子確實不是說笑,“你天生體弱,易招邪祟病害,謝太夫人為你求的司南玉佩雖可驅邪壓勝,但終究不過是死物。”
他言下之意,玉佩哪有姚媯這活生生的人來得寶貝。
謝然似懂非懂,“可是與之前道長所說讓我進宮一樣?”
“不錯,我記得當日曾告訴過你,若能讓謝將軍求得皇恩,準許你將養在皇宮內院,一則有太醫就近調理,二則天威之下可避邪祟,但你擔心陛下會誤會謝家居功自滿,裹挾皇恩,不愿意向你父親開口,如今卻是有了更好的法子。”
謝然進退兩難,眼睛看向別處,“容我想想……”
他并不想以此逼迫姚媯嫁與自己為妻。
更何況他心知肚明,在姚媯的眼裏,他與那風燭殘年的老人并無不同,都是一樣的病懨懨,時日無多。
“此事可與你性命相關啊!”
半癲道人略顯訝異,他以為此事對謝然而言,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
畢竟不會有人傻到連自己的性命也不顧。
誰知謝然只是微微點頭,表示自己明白,然后請求半癲道人不要將此事告訴其他人,尤其是他的父親謝邈。
半癲道人神情凝重,他著急趕來將軍府,帶來了能讓謝然活命的法子,而謝然看上去并未重視他的話。
“你是不信我所言?”
謝然平靜道:“沒有。”
能讓半癲道人親自登門告知,必定是有十足把握之事,謝然知道他所言非虛。
半癲道人不滿的在謝然房內踱步,忽然停下來問他,“臨淵,你還記得我為何答應替你治病?”
謝然想了一下,“是因為那幅《飛鷺夜棲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