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退正在發生,在季三昧的每個身體晶官中發生。
那神明首先奪走了他的眼睛。
衛汀難過得渾身發抖,他咬著自己的牙齒,發現忍不住哭泣后,又咬住了自己的拳頭,怎么也不愿再讓季三昧聽到自己抽噎的聲音。
季三昧歪了歪頭,朝著衛汀所在的大致方向說:“小阿汀,回家去吧,源兒肯定擔心死了。”
衛汀一張嘴,還是破了功,一口少年音顫抖得幾近破碎:“……我不要。照顧你,我高興。”
“怎么聽著一點兒都不高興。”季三昧調侃道,“真是小哭包。”
好在從此之后,季三昧就不再趕衛汀走了。
接下來的幾天,季三昧的記憶在一點一滴地流失,他逐漸忘記了自己為何要來到這里,也忘了云羊和燭陰的大戰,最終,他的記憶停留在了他十八歲的時候。
關于這件事,在季三昧死后,衛汀想了很久,才慢慢想通了。
……這嘔心瀝血、摧心折肝的一年半,加上受盡折磨、被當做補天石投入爐鼎中鍛造的半年,竟然是季三昧這輩子最幸福的記憶。
原因無他,沈伐石而已。
從他十八歲生辰那日起,季三昧就擁有了對他來說最大的幸福,哪怕是為他死都是開心的。
很快,他們身上沒了錢。
醫館老板不是什么做慈善的,發現他們身上再無油水可榨,便要趕他們走,季三昧也不是個留在這兒受閑氣的人,被衛汀扶著走了。
而他的雙眼早在三天前的一覺醒來后徹底失了明。
對此,季三昧問衛汀:“這也是代價嗎?”
得到衛汀的回答后,他說:“那挺好,你去買把胡琴,我去街頭賣唱,應該能掙不少錢。”
衛汀失笑,沒好意思說自己身上帶出來的銀錢早就花銷干凈了。
但是盲眼的季三昧卻像是讀懂了衛汀的心似的,從離開醫館后就一直緊攥著的右手突然放了開來。
衛汀的那枚玉墜穗兒掛在他手里,一搖一晃地晃人眼睛。
衛汀又驚又喜:“季大哥?!”
季三昧摸索著輕拍了衛汀腦袋一記:“傻孩子,什么東西都往外送。這可是源兒發達了之后挑給你的第一件禮物,你就這么賤賣了1,也不怕源兒揍你。”
“季大哥,你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