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汀的xiong口窒悶:“季大哥!他不值得你……”
“他值得。”季三昧的眼睛里全是溫存的光,“為了他,我高興。”
季三昧的手下漸漸盛開出了一朵赭紅色的凌霄花,而隨著花朵的成型,衛汀漸漸地被從季三昧的世界中隔離了開去,后者進入了自己的世界,任何人都不能打擾他的這片凈土。
他望著凌霄花喃喃自語,沈兄,等我。
他又說,我不會讓你死的,咱們還得回家去呢。
他說,你答應了陪我一輩子的,你不能食言。
他自言自語的每一個字都很輕,輕飄飄的像是飄在風里,溫柔得不可思議,混合著寒意和稻草香味的風從洞口吹來,掀動著季三昧的衣角,露出了一小截柔軟精瘦的腰肉。
衛汀看著看著,竟然落下了三兩滴淚來。
季三昧本就不怎么愛吃飯,身形自小瘦削到大,這近一年的時間,他為沈伐石奔走呼告、殫精竭慮,身上好容易養起了一點點的肉已經掉得差不多了。
他反應過來,才為自己娘里娘氣的反應感到羞恥,抬起袖子抹了抹眼睛,跪在了季三昧身邊,靜靜地聽著他的狂言浪語,再不離開。
還差幾筆就要完成陣法時,季三昧停下了手,背對著他說:“小阿汀,你出去吧。”
衛汀怕自己一走,季三昧又要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來,是而堅決不肯離開:“我要在這里陪你。……我,我也想看看神明長什么模樣。”
旋即,他聽到了季三昧的淺笑聲。
衛汀一雙耳朵都羞紅了。
他笨拙的謊言和小心思怎么可能瞞得過季三昧?
但他還是扶著自己的雙膝,乖乖地跪在一邊,等待著那個所謂的神跡出現,并衷心祈禱那個神不會出現。
季三昧的記憶力向來強悍,原原本本把陣法繪畢后,他去臨近的一條山溪里凈了手,又在附近轉了很久,采了幾顆個大飽滿的山果來,擺在陣法前。
這般寒酸的祭品叫衛汀有了想笑的沖動。
季三昧卻很是嚴肅,他取了匕首來,歘地一下割破掌心,用掌心血按壓在陣法中心。
剎那間,衛汀從未見過的璀璨光華盈滿了整座山洞。
光從微末開始,逐漸變得鋪天蓋地起來,起初的光帶有溫潤至極的光澤,是昏黃色的,像是陰天里一顆沒有被烏云遮蔽的星辰,但很快,光芒就燦爛灼烈起來,一只光團就在這燦爛中飛旋著誕生,燒灼的熱感滴溜溜地在人的眼眶里轉動著,切割著人的眼球,刺激得衛汀淚流不止,根本不敢抬頭直視。
他剛剛還懷有一絲僥幸的心頓時被敲打得四分五裂,同時,他的雙膝禁不住放軟,直挺挺地朝著那方向跪了下去。
季三昧卻扶著石壁,沒有跪下去,但他同樣不能直視那團光芒。
衛汀戰戰兢兢地伸手拉了拉季三昧的衣襟:“季大哥……真的來了啊……”
季三昧站在原地,整張臉上都映照著流溢的光彩:“嗯,來了。”
“那……跪……”
“我不跪。”季三昧說,“我與他交易,本該是平等的。”
衛汀一時間根本不理解季三昧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