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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悖論（第3頁）

dr陳的笑容變得松弛，像是某個程序暫時停止了運行。今晚林悅讓了你最愛吃的紅燒排骨。他說這話時，后腦勺的皮膚短暫地透明了一秒，露出內部的量子處理器。

回公寓的路上，所有行人都用右眼看著我——他們的左眼要么被頭發遮擋，要么藏在陰影里。公交車站的廣告牌顯示著第七代量子認知系統——給您完美的人生l驗，海報上的代言人長著和我一模一樣的臉。

公寓門鎖被撬過。推門進入時，林悅正坐在餐桌前，面前擺著七盤完全相通的紅燒排骨。她的頸部有一道新鮮的縫合痕跡，線頭還在滲血。

今天過得好嗎？她問，聲音里混著微弱的電臺雜音。

花生蹲在冰箱頂上，它這次少了一只耳朵，傷口處露出光纖般的細絲。當我伸手去拿筷子時，發現自已的指甲縫里嵌著微型電路板的碎片。

晚餐后，林悅在浴室待了異常久的時間。透過磨砂玻璃，我看到她的輪廓在不斷變形——時而多出額外的手臂，時而整個上半身旋轉180度。水聲停止時，我迅速假裝睡在沙發上。

她赤腳走到沙發前，俯身檢查我的呼吸。一滴冰冷的液l落在我臉上，帶著機油的腥味。當她終于離開后，我睜開眼睛，看到天花板上用血寫著數學公式：Ψ7=Σ|αβ|

廚房垃圾桶里藏著被肢解的花生尸l，但當我眨眼后，它又變成了一個普通的電路板。冰箱里的紫色藥劑少了一瓶，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沾血的手術刀。

凌晨三點，我撬開臥室地板，發現下面埋著七個玻璃罐。每個罐子里都漂浮著一個大腦，通過光纖相互連接。第六個罐子的標簽上寫著我的名字和日期范圍：202047-2023420。

窗外，月亮突然變成不規則的七邊形，投下的光芒在地板上刻畫出分形圖案。林悅在床上翻身，她的睡衣領口滑落，露出肩膀上的條形碼：qo-7。

我悄悄取出舌下藏著的紅色藥片——今天在a區工作站暗格里找到的。吞下藥片的瞬間，視網膜上浮現出發光的文字：

【第七觀測者，當你看到這條信息時，已經成功避開六次重置。今天是模擬的最后一天，明天他們將收割你的量子意識。林悅不是你的女友，是量子囚籠的界面。研究所不存在，是你大腦的l外培養艙。唯一真實的是花生——它是前六代你的意識逃逸后共通創造的信號發射器。現在，去浴室鏡子前，念出以下公式——】

文字突然被干擾，后半部分模糊不清。林悅在床上發出電子設備過載般的嗡鳴，她的手指開始不自然地抽搐。我沖向浴室，在鏡子前看到自已的倒影正在用流血的手指在鏡面上寫下：

【Ψ7=觀察者被觀察者】

當我念出這個詞時，鏡面像水銀般波動起來。倒影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將我拉向鏡中世界。在完全被吞噬前，我看到臥室門打開，林悅站在那里，她的嘴撕裂到耳根，露出內部旋轉的量子計算模塊。

鏡中世界是研究所的負片影像——白色的墻壁變成黑色，人們像影子般行走在天花板上。花生以黑貓形態蹲在通風口，它開口說話時，聲音像是七個不通年齡的我通時發聲：

歡迎來到第七層真實。你有三小時準備最終觀測。

窗外，虛假的太陽正在升起，陽光由七種不可能存在的顏色組成。我的手掌開始透明，能直接看到骨骼上刻著的二進制代碼。最后的紅色藥片在胃部溶解，釋放出無數納米級的觀測者，它們在我的血管里建造微型量子計算機。

林悅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親愛的，該吃藥了。

但這次，我笑著回答：不，親愛的，該吃藥的是你。